身后倏地响起敲门声,纪钦被吓得整个人弹到了一边。
下刻,他听见她说。
“你生气了吗?”
他面目微征,心跳依旧剧烈,说话前清了清嗓子。
“没有!”接着冲门外喊,“我睡会儿!”
“需要我叫你起床吗?”
继续喊:“不用!”
见门外没了声响,他才耸拉着双肩朝床边走,视线落到床尾那两支玫瑰上又顿了顿,接着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实在是没法心安理得的躺上去……
他瞥了眼干净到反光的实木地板,歪了歪身子躺了下去,曲起胳膊脑袋枕着臂弯。
大概是食困症犯了,只觉眼皮好重。
不久前还有小鹿在东撞西磕的心脏很快迎来了平静,他意外地没继续胡思乱想,秒睡进入到了梦乡中。
此时的任樾正站在落地窗前,胸前捧着摊开页面的书,视线却目不斜视的向着窗外的世界。
外头电闪雷鸣,豆大般的雨滴肆意地洒下大地。
她将书往沙发上一放,接着转身推开了落地窗的玻璃门,走出阳台。
阳台的砖面已经被雨滴打湿,她在同时玻璃的护栏前止住脚步。
她伸出一只手向外,掌心朝上。任由冰凉的雨滴拍打在她肤如凝脂的手臂上,这让她觉得很安逸。
双目闭上的瞬间,她猛然看到了雨夜里的自己,在泥泞中挣扎,视野前方还有一个手持铁铲的黑影,逆着月光站立在她的面前,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她忙不迭睁开双眼,收回了雨滴下的手连着往后退了几个步子,哐当一声撞到落地窗的玻璃上。
同一时间的主卧里,在地上睡得安详的纪钦猛地睁开双眼,瞬时间从梦境里抽离了出来。
他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脑子异常清醒。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我睡了多久?
他赶忙单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扭转这半个身子看向窗外的倾盆大雨。
该不会是这家被雷劈了吧?
客厅的阳台和主卧的窗户在同一方向,而且主卧的窗户现也是敞开的状态,所以那一声响他听得很清楚。
也可能是大脑对这一声响进行了特殊处理,他霎时间有点分不清那声巨响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没再继续往下想,而是起身开门走出了主卧,视线着急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只见她的后背正紧紧贴合着落地窗的玻璃。
原来不是梦。
他一面想着,一面走向她,“这么大雨你跑出去做什么?”话语间,他将手伸向她的胳膊,欲将她拉回里屋。
见她僵着身子,他又问:“你在干嘛呢?”
“我刚才……”她目光飘渺着,没有焦点。
在他出来之前,她尝试了几次重新闭上双目,想要接着往下看。
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没法再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光。
她困惑极了。
鉴于他少有……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任何附带情感的表情。
以致于他现在莫名地开始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睡了很久吗?”
说着,他着急的抬手看向腕表确认时间。
“才十分钟啊?”
“我居然只睡了十分钟?怎么感觉跟睡了两小时一样精神?”
见她依旧面目呆滞,他晃了晃她的胳膊,急得不行,“你倒是说话啊??”
“我有了新的记忆。”她终于转眼看向他,眸中嵌着困惑,“可是我不记得那些记忆发生的时间。”
他听得一脸懵,“给我说说你记起什么了。”
她向他描述了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他听得毛骨悚然。
同时也与她共享着困惑,“什么意思啊?”
雨势越来越大,雨滴甚至落到了他的脖颈处,为他本就不寒而栗的内心增添了几分不安感。
他抬手抹掉脖子上的雨滴,掌心重新覆在脖子上,企图自己温暖自己,一面将她往里屋拽,“进去再说。”
将她拉进来后,他迅速转身将落地窗的推拉门拉紧,不留一点缝隙。
大抵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暖和了不少。
“所以先前你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回忆,但是你不记得这段回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慢条斯理的重新顺一遍那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你说你在下着大雨的夜里在泥泞中挣扎?你?”他一面抬手对着她比划,“谁能打得过你啊?”
他是真的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我的同类。”
听者在闻声后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什么!?”
他甚至有些怀疑耳朵听到的内容,且不说她的说法有多荒诞,既然是同类,为什么要害她?
“仅凭你们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我抗衡。”她稍稍抬眼看他,语气有些生硬,“所以只剩下这一种可能。”
他转着眼珠子,脑子里搜寻着第二种可能。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确定你没有把这,跟你两千年前被埋进地里的记忆混淆了?”
“操控我言行举止的不是你们人类的大脑,储存记忆的也不是。”
听罢,他错开上一秒还略带坚定的视线,抿了抿薄唇乖乖闭嘴。
她的目光落到了方才自己站立的位置,“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间点,看到这样的画面。”
“等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过你的运转方式,跟我们人类的电脑类似,那你有没有可能会被黑啊?”
“被黑?”她疑惑。
“就是通过公共通讯网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载入对方电脑的系统,删除数据,或是置换数据之类的过程。”
“会吗?”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出现了。
紧接着他又眼神动摇的有些不确定,“不过这个理论套入到你这种情况的话,电脑里被删掉的数据,好像没办法自行恢复吧?你等等我查查啊。”话语间,他一面掏出手机。
屏幕刚点亮,他就感觉身侧掀起了一阵微风。
再抬眼,她已消失在了视野中。
“你去哪?”他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跟上去,这一举动没有经过大脑构思,直接做了。
他跟着她进了她现在的房间,也就是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