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被关守在监控室的期间，同时受到了污染。”她说。
他听得云里雾里，五官就差没拧巴到一块儿了。
污染？环境污染？生化危机吗？？
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
“什么意思？你看监控的时候看到有举止奇怪的人进出过那两间监控室了？”
她转过来面对他，可视线却始终没有往他的脸上移，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刚才我说谎了。”
他垂眸看她，“刚才？什么时候？”
她将监控里看到的异象，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注意到了她说话期间那些许躲闪的目光，不由得心生出她在自责的错觉。
是错觉吗？他希望是。
且不说事情发展成这样并非她所致，说到底她也是个受害者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捋了捋目前的情况。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就在我们身边，在暗处的他不愿意出来与在明处的你相认，那么他的意图就更倾向于我们之前的假设，他要害你。
不，他害过你。”
说到这，他歪了歪脑袋，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捋顺。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重新跑回警局就为了清除这两个人的记忆，给他们下新的指令，让他们认罪？就为了这走进虎穴不觉得很冒险吗？
慢着！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自保……经他操控过意识的人应该也没办法把他供出来吧？”
是真的没办法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他们这种生物的处事方法吗？
“他为什么要害你？”这可以称得上是来自灵魂的拷问了，他是真想不通。
如果换做是他在另一个陌生的星球上，且这个星球上只有唯一一个地球人，他会巴不得天天贴着依赖上这个地球上，并与之相生相惜，一起努力找出回家的办法。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么做冒险。”她长睫微微颤动着，眸光潋滟。
还未待他将疑惑问出口，单面镜之后的动静就将两人的注意力勾了过去。
审讯室里冰冷的氛围还在继续，张警官盯着杨舒的眼神锐利，似乎不打算放跑出现在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张警官单手拍案，语气满是不耐烦，说话的音量在空荡的单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跟你说话呢！把头抬起来！”
紧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关节敲桌声，试图引起注意。
杨舒这才反应迟缓的抬起垂着的脑袋，双目无神的向着单面镜之后，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亦是杨舒视线固定住的瞬间，纪钦顿觉后脊发凉，他总感觉杨舒在看自己。他条件反射般往后挪了两步，站到任樾侧后方的下刻，心里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张警官见杨舒这副模样真是又气愤又无奈，感觉像在跟无法进行言语交流的丧尸对话。他回忆着问题纸上的文字，“你昨晚睡觉了吗？”
杨舒目不斜视，仿佛被谁勾走了魂，就跟任樾说的受操控了意识时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一样。
“睡了。”
“有没有做梦？”
“做了。”
“梦里有男人吗？”张警官照着问题在纸上出现的顺序挨个儿问道，说实话他对于目前这快问快答的模式感到些许意外，他还以为杨舒会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就磨半天轮不到第二个呢，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意义何在，不过自从知道了那丫头片子是高智商高学历人士后，他就莫名对其产生了信赖。就是想到自己之前轻视过人家，碍于面子，表面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见下刻杨舒立起了食指，指向张警官身后单面镜的某处，双目依旧无神，视线与手指指向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他，我看见他了。”
镜子后的纪钦一时间魂差点吓没了，杨舒手指指向的方向正好对着自己的视野中心位置，他话都说不利索，“我……我？”
张警官闻言顿时一阵叹息。果然，话还是不能说太早。
“怎么的？你还会透视？”他话语中讥讽气息浓烈，“我就当你猜到镜子后面站着人，你怎么知道后面站着的是谁？”
替代回答，杨舒将手指收了回来，重新十指交握，没再接话。
张警官用关节敲了敲不锈钢桌面，“说话啊，你看见谁了？”
杨舒又低下了头，久久才不利索的开口答道，“镜子后的女人。”
张警官闻声后心一紧眉一挑，怎么还真给他猜中了镜子后站了个女人。
单面镜后的纪钦往前迈了一步看向任樾，虽然问出了问句，但语气却更偏向于担忧，“你知道他刚才指的是你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吭声。
他见状突然心生出一个无比瘆人的想法。
对面坐着的，该不会不是杨舒本人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杨舒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是怎么想的？”他发誓，这是他生平最最最小心翼翼地说过一次话。
也是在问完后的下一秒他才猛地回想起，她曾说过他不像人类一般会思考这句话。
只见下刻，她的面上浮现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替代回答，她步伐稳健的走出了监控室，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外，毫不犹豫的握住门把手，紧接着往下使劲儿。
赶忙跟出来的纪钦在看出她的行径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拦下她，奈何她这一整套动作下来都无比迅速且不带半点停顿，导致他现在愣了神，没能抓住如脱缰野马般大步走向杨舒的她。
张警官被她的突然行动吓得从椅子上一弹而起，站到她身侧以防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纪钦反应过来后也跟了过来，他两手抓住了她的双肩将她往后拽。他想着，能保持安全距离，就尽量保持安全距离，等拽不住了，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如果真出现了他拽不住的局面，他也确实啥事都做不了，毕竟他打不过她，会被瞬间秒成渣，他就属于那种完全不是她对手，并且无法对她构成任何威胁的级别。
“你要干嘛？”他能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
尽管这短短一分钟内，她的行为举止在他们看来都很唐突，可她从始至终表情都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