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钦见她想起来,心中感到又惊又喜的同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赶忙坐在床边,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着坐起来。
“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就跟医生说。”
然而医生和护士看着他的举动却纷纷感到不解,难道不是应该将她重新摁回床上躺着吗?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真的很虚弱,面色发青没有半点血色。
事实上纪钦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如果她自行恢复之后醒过来,看到自己将她带来医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责怪自己的。
倒也不算责怪吧,就是觉得不合情理。
毕竟将她带来仅仅能够治疗人类疾病的地方,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身体结构虽然跟人类一样,但其中的差别与微妙之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稍稍抬手抓住他的衣角,与其像是哀求一般地轻声道,“我想回家……”
听罢,他略显为难的抬头看向此时紧盯着他们的医生,接着将目光落到了怀中的她。
他这个角度没法将她整张脸尽收眼底,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正轻微颤着,仿佛煽动着翅膀的蝴蝶。
怎么办呢……要不死马当活马医?让她验验血?
心里的声音刚落下,他又听见怀里的人说,“我要回家。”
这回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比先前有力,语气也能听出她执意要回家的坚决。
医生观察着二人的互动,稍稍向前俯身,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吗?”
纪钦看向医生,尽管此时自己并没有在看她,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怀里的人正在点头。
医生和护士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面带犹豫,但病人和家属都不愿留下,他们也不能强行给她做检查。
还未待医生说话,她就轻轻将纪钦推开,一面将脚放下了床,“你们去忙吧,可能是没吃晚饭,有些低血糖,我没事,辛苦你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纪钦才恍然大悟,她等了自己那么久都没吃饭,可一转念,不吃饭好像影响不到她吧?
由于从她突然晕倒开始,他的精神就持续紧绷着,仿佛都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医生和护士也没再坚持,多看了他们两眼后便走开了。
他搀扶着她走出急诊室,正好撞见正在找司机的保安。
“抱歉啊大哥。”纪钦下意识加快脚步,却因牵着她无奈只好保持原速,他加大音量让对方注意到他,“大哥,这是我们的车,刚才实在是太着急了,抱歉抱歉,我们现在就走。”
“哦,快把车挪走吧。”寻找罪魁祸首的保安大哥这才转过头来,他看了眼男人怀中虚弱无比的女人,原本有些凶狠的目光逐渐变得缓和。
虽然表示理解,但毕竟规矩还是得遵守,他说,“下次注意点啊,再怎么着急也把车靠边停,这里是应急通道,会拦着救护车的路。”
“好的好的,抱歉!”他一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忘用手护住她的脑袋,半抱着将她放进车里,轻轻关上车门,“我们这就走,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保安大哥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吧,便没再接话。
他坐上车后,她看着他轻声笑着调侃,“你脾气真好……”
见她一副虚弱的模样,还不忘开自己玩笑,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如此,打不过就加入,他明知故问,“你不难受啦?”
还未待她回答,他飞跃的思维又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不过为什么这次你会晕倒啊?”
他记得上次她离那块石头这么近的时候,好像没那么严重吧?
她收回望他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看了眼中控显示屏上的时间,柔声道,“你应该很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请客,今天辛苦你了。”
她再转眼,看着他的侧脸,言语间夹杂着些许不好意思,“我很沉吧?”
他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追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感觉到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她绝对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因为担心你呀,你是人,不进食会肚子饿。”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上,你快回答我啊, 为什么这次比上次严重了?”说着,他一转念,开始对她生疑,“你该不会是知道原因的吧?”
她的沉默使得他近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既然她不肯说,那他就一直猜,放声猜,在心里猜,各种猜,猜中为止,让她耳根不得清净,烦死她。
“这次出现的黑曜石比先前的能量更强了?”
“难道除了黑曜石,姜雪见身上还带着什么你害怕的东西吗?”
“还是你在地球上生活久了,没睡好导致的精神不好,所以才会比以前脆弱?”
“……”
他每说一句话,就扭头观察一次她的表情,整个就一表情分析大师的架势,惹得她不禁发笑。
“你笑什么!?”
他一脸严肃且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显得更好笑了。
也是这次的转头,他捕捉到了她伸手摸向项链吊坠的动作。此时出现在他心中的想法,使得他顿时生畏。
“是那块玉在反噬你吗?”
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了她把玩吊坠的手顿了一下,十分短暂不易察觉,可这一幕却正好被他撞了个正着。
他紧了紧抓方向盘的手,紧接着也不顾后方来车直接向右猛打方向盘,一个急刹车,黑色越野停在了交通复杂的马路边。
他这一系列操作引来了不少鸣笛声,甚至此时还有一辆车减速通过他们旁边,摇下车窗对他进行喊妈量极高的谩骂。
他通通不予理会,尽管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尽管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眼下他根本顾不上其他,因为自己旁边此时就坐着一个玩火自焚的人。
难以置信的他愤愤地解开安全带,扭转着大半个身子来面对她,一脸正色地冲她二次确认道,“真的是因为这块玉对吧!?”
她缓缓放下把玩着吊坠的手,竟第一次产生出了不太敢直视他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