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电话一接起，就是一记直击灵魂的拷问。
[纪钦？这都几点了你都不用睡觉的吗？]局长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睡意。
然而当下认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的人根本没心思接局长的话，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局长，您看下现在方便把姜雪见的家庭地址发给我吗，她不接电话，我找她有急事。”
得亏他还客客气气的说了个<方便>。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你找姜雪见能有什么事？你们工作上都没有交集……吧啦吧啦]
局长后面的一堆问题他愣是没听进去一个，在这样的连环疑惑下，他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她那操控人意识的能力……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贴至耳边的手机就传来了震感，他拿下一看，居然是姜雪见给自己回电话了。
“局长先不说了，她给我回电话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挂断了局长的电话，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通了姜雪见的电话。
“是我，纪钦，你现在有空吗？”
[现，现在？]姜雪见显然有些意外。
“对的现在，你方便出来吗？”
[额……]姜雪见犹豫的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是关于方方海的事，以及你面对他时感受到的不安情绪。”他索性抛出了诱饵，虽然不能肯定她会百分百上钩，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出来跟自己坐下来仔细谈谈。
他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沉默了良晌。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
他一听对方这样的反应，顿时有种拿捏住了的感觉，他一面故作平静的淡言道，“见面说吧。”
[好，好的，我家附近有间咖啡厅，我挂了电话就给你发地址。]
“好。”
说罢，姜雪见动作有些迟缓的拿下贴至耳边的手机，此时坐在床尾的她正面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一愣，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焦躁感。
她麻利的起身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之际，她又重新折了回来。
她来到书桌前，拿起静止在桌面上那本爷爷留下的牛皮记事本，一面将其翻开到标有记号的其中一页。
这页的中心位置是一个人脸画像，眉眼轮廓与任樾极其相似的人脸画像……
再三寻思之下，她还是将牛皮记事本放进来随身包包里。
出了门之后，由于只有两个街道的距离，姜雪见很快就抵达了与纪钦约定好的咖啡厅。她找了挨着墙角，极其不显眼的位置坐下，随后将交握的两手放上桌面，视线时不时就会瞥向入口的位置，出门前那莫名焦躁的感觉，此时已经占满她的心间。
十几度的秋夜，她却紧张得手心都在不停冒冷汗。这刻，她仿佛重新感受了一次那让她不愿再二次感受的空落感。
在不太美妙的心情下等了十来分钟，就在她突然不愿面对想毁约，欲起身离开的时候，咖啡厅的玻璃门踩点一般被推开了，玻璃门碰撞到顶上悬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声响。
是纪钦，他的视线四下游走着寻找姜雪见的身影。
看到他后的姜雪见第一时间想抬手呼唤她，却又在下刻顿住了动作，她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看着正在寻找自己的人，发起了愣。
纪钦在看到她后，见她正站在桌前凝视着自己，也不坐下，手还悬在半空中……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不免觉得有些诡异和奇怪。
尽管如此，他还是朝着她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稍稍仰视着依旧像根电线杆一般杵在面前的姜雪见，一面扬了扬下巴开口道，“坐下说吧。”
这话一出，她才想起来放下悬空的手，一面看似动作迟缓的坐回位子上。
纪钦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以及面对即将听闻真相后她会表现出的反应而做准备。
虽然任樾说过，她希望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越好，可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面前坐着的，是唯一一个受外星人操控过意识，本我意识未被完全覆盖掉的地球人。
开口前，他暗自在内心向她致歉。
“你被外星人操纵过意识，这个外星人曾寄生在方方海的身体里，这也是为什么你看到方方海会觉得不舒服。”他言简意骇的说明着情况，“但是方方海现在已经干净了。”
干净……虽然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他是在想不到能够精准形容方方海目前状态的词汇了。
纪钦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对面的人的反应，开口前他也曾设想过她的各种反应，什么当他在开玩笑啦，以为他喝醉了……
就是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像心理素质强大的方方海那样，欣然接受自己这完全不合理的说辞。
只见姜雪见在听完这些话后，从容的面色依旧未改，但他依旧能看出她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颤动了一下。
她镇定自若的开口问：“你能够完全确定方方海已经不是他了吗？”
“……”纪钦闻声后微怔，他不禁在内心吐槽：合着面前坐着的是女版方方海呗，这世界上恐怕除了他，都对外星文化相当熟悉啊！
姜雪见见他盯着自己发愣，也不说话，于是用关节敲了敲桌面试图唤醒他，“纪队长？”
晃过神后的纪钦这才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我确定现在的方方海身体里是他的本我意识。”
“依据？”
“因为任樾已经把他杀了。”他顿了顿，观察着姜雪见的反应，才接着说，“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任樾失踪了，这也是我会找到你的原因。”
姜雪见闻声后皱了皱眉，她不解地问道，“意识存在体能被杀死吗？”
“不能是不能，但……慢着！你怎么……？”他后知后觉地这才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
意识存在体……？她是从哪里得知这个词汇的？
他一个不留神就由疑惑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自己从坐下到现在，好像没提到过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