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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军事 > 谍战:一个女特工的勾引手段 > 第五章 同病相怜

周彬的离开,让车里的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

最后还是周继礼打破了沉默。

“坐到前面来吧。”周继礼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许鸥说道:“前面暖和些,说话也方便。”

许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去了副驾驶。

面对周继礼的示好,许鸥自然也不会拒人千里。她把睫毛微微垂下,嘴角稍稍扬起,做出一副略带娇羞的表情,对着周继礼说:

“我能和周长官一样,叫你阿礼么?”

“当然可以。”

周继礼觉得,许鸥的这个表情好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一切都恰到好处。就算你明知这是假的,仍会为此心动。他有些想不通,延安是的从不搞色诱的,许鸥为何会练习这些?

既然起了疑心,周继礼自是不肯轻易放过,所以他迅速的想了个借口,能与许鸥多待一会儿的借口:

“一起吃个宵夜吧。我知道有家粤菜馆,通宵营业,里面的汤粥味道很好。”

“下次吧。能让你第一个想起的地方,肯定有很多熟人去。这个时候,我们俩还应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同事,没有理由一起吃宵夜。我直接回家就好。”

许鸥如此认真的回答,一方面是怕遇到熟人惹出麻烦,一方面也有些着急回家。她饿了。

“那总不能让你饿着回家。”

“你怎么确定我饿着?”许鸥有些讶异的问。

“五点下班,政府在杨浦,你住在闸北,咱们约在租界。来来回回,再加上穿衣打扮,我猜你是没时间吃饭的。”周继礼笃定的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个绝对碰不到熟人的地方,咱们边吃边聊。”

许鸥没有再拒绝下去,她怕再次拒绝会让周继礼不快,进而影响后面的工作。反正也饿了,正好借着吃饭与周继礼多聊几句,侧面了解一下档案上查不到的那些事儿。

在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攀谈中,周继礼七拐八拐,把车开到闸北的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口停了下来。

许鸥看着简陋的巷口,心里有些疑问:“这儿能有什么宵夜?”

“进去不就知道了。”周继礼卖了个关子,调转车头开进了巷子。

借着车灯发出的光,许鸥向巷子深处望去。巷子的尽头有一间小小的棚子,既没有招牌,也没挂幌子,只有一盏昏暗的马灯为客人照亮来路。

周继礼停好车,扶着许鸥走了进去。

四处透风的棚子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盏油灯,在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桌边叠了一摞凳子。灶台旁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看到来了客人,先捅了捅炉子里的炭火,又用勺子在锅里搅了两下。

“照老样子,来两碗。”周继礼对老头大声的说道。

老头连眼皮都没抬,在身后摸出两个碗,扔到了灶台上,对周继礼说:

“小点声,我不聋。”

周继礼没有理老头,而是走到桌边,拿了两个凳子摆好后,又用手帕擦了擦,才对许鸥说:

“坐这儿吧。他叫老马,是自已人。”

许鸥坐到凳子上,默默的看着老马。佝偻在灶台前老马身材中等,看不出多大年纪,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双手布满了裂口,一双眼睛浑浊不清。这个老马看起来就如一个做了一辈子苦力,但临老也没个安稳生活的人。如此完美的伪装,如此成功的潜伏,不知要经营多少年。

老马却好似对许鸥毫无兴趣一样,头也不抬的做着自已的事情。

只见老马把碗放在灶台上,拿起勺子从锅里舀了一勺黑乎乎的东西盛在碗里,接着依旧用那个勺子,从旁边的四个小罐子里依次舀出青葱,香菜和香油。勺子到了第四个罐子上的时候,老马才抬起头看着许鸥问道:

“吃辣么?”

“不吃。”许鸥答道。

老马嘿嘿笑了两声:“东北人不是也能吃辣么?”

“家里是南京的。”许鸥答道。

老马这个敏锐的问题,让许鸥心里一抖,生怕老马继续问下去。好在老马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盛起了第二碗。

许鸥看着低头忙活的老马,一时间陷入沉思。这是军统的交通站?情报点?武器仓库?既然带她来这里,就说明不是很重要,但如此费心的经营,又不像是个无关重要的位置。

还没等她想明白,周继礼就端着碗走来过来,解答了许鸥的疑惑:

“这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站。以后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又不方便找我和小叔,就过来找老马。他是个蓝衣社出身的老特工,什么都能做。”

周继礼放下碗,出乎许鸥意料的坐在许鸥身边。她本以为周继礼会与她相对而坐,这骤然而来的亲密,让许鸥有些不适。她不想流露出自已的僵硬,只好没话找话说:

“你还真是坦诚。”

“看在我如此坦诚的份上,你能告诉我刚才在仙乐斯里,谁是你的交通员?那个给我送酒的酒保?”周继礼的示好果然是有代价的。

“这是什么东西?”许鸥并不接他的话,只是用勺子戳着碗里的东西问。

“血糯米。猪血和糯米混在一起蒸成型,再放在汤里煮来吃。听说是北方流民带来的吃食。看着可怖,吃起来却还不错。码头上那些没老婆的苦力,都喜欢下了工来这里吃上一碗。”对于许鸥的转移话题,周继礼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认真跟许鸥聊起了吃食。

“我们东北倒也是有这种东西,不过是血混着面灌到猪肠子里煮熟后切了吃。”许鸥说着便舀了一块血糯米放进嘴里。

“你倒是个不挑食的,小叔就怎么都不肯吃,进了店里都要遮着鼻子。好在他没有必须出现在这里的缘由,让他少遭了些罪。”

“那你有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呢?”许鸥问道。

“我名下的一个当铺就在附近。”

“哦。”周继礼的坦诚,反倒让许鸥有些接不上话来。

周继礼却没给许鸥冷场的时间,接口问道:

“对于女追男,你有什么成熟的计划么?”

“只有一个粗略的想法。你不会让我写份报告给你明确细节吧?”

“我们这工作,白纸黑字的东西,留的越少越好。还是口述吧。”

“明天是周三,你找个借口来一趟总务部。周四再来一次。我会找借口和你接触,假装对你一见倾心。等你下周一出现在总务部的时候,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对你发动攻势。这期间你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不要抗拒我的示好就行。”

“哦?一见倾心?是因为我家世显赫?是因为我们年貌相当?还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周继礼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毕竟在大部分人心中,所有的爱都有所图。

“同病相怜?”许鸥抬起了头,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去端详周继礼。

与周彬的斯文内敛不同,周继礼身材消瘦棱角分明,英俊的有些张扬。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笑容干净而又温暖,举止得体细心温柔。不知是多少女孩梦中的佳婿。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她同病相怜呢?许鸥在心里问着自已。

周继礼在许鸥充满了疑问的目光中,坦然的笑了笑说:

“看来许小姐往日里竟对我漠视至斯。虽然我名义上是周家的大公子,但实际上我只是个养子,是个不被原家族承认的孩子。

世人都说,父亲捡我回来不过是为了朋友之义,母亲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自已的孩子。

没有血缘就没有财产,小叔才是周家真正的继承人。我只有尽心尽力的巴结他,才能在周家有个立足之地。这种情况下,有哪个门当户对的世家敢把女儿嫁给我?”

“我还不如你呢。”许鸥接过了话头:

“在外人眼中,我不过是许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从小在关外长大,不懂礼数。父母故去后,被好心的二嫂接回来。可又不讨大哥的欢心,被撵出南京不说,就连在上海也不能住许家的宅子,只能一个人租住在弄堂里。如果不是大哥这两年身居高位,被人攻讦到处传他虐待庶妹,旁人怕是都不知道许家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所以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只有我们才能理解对方的处境,惺惺相惜,互相取暖。爱的越深,到反目的时候越是好看。”

“那这就是我们对外的说辞了?”

“如果你要加上,被我英俊的外貌所虏,我也不会反对。”周继礼开了句玩笑。

许鸥被周继礼这话逗得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却让周继礼又觉得有些异样。

他总觉得许鸥在讲述自已身世的时候,悲伤的表情有些太过刻意,与她之前的浅笑一样,都像是演出来的。而对于自已身世的不幸,说的又太浮于表面,除了哥哥的厌恶,最让她在意的竟然是不能住许家大宅。比起遗产之类的,住在大宅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继礼并没有把内心的疑惑表现出来,他反而是借着气氛,把身子稍贴近许鸥的方向继续说笑道:

“我发现你私下里不太喜欢笑。”

“平日里的生活都是在演戏,场场需要嬉笑,幕幕需要欢颜。就算再伤心,再痛苦,却依旧要摆着一张笑脸给别人。因为演砸了,不仅是砸掉自已的命,还会牵连整个组织。”许鸥苦笑了一下,这个笑倒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把自已当成戏中人,对着每个角色都投入感情,笑起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你会对自已的任务对象产生真实感情么?”

面对周继礼这句有意无意的试探,许鸥的反应却有点大,她猛地站起来,对周继礼说:

“你吃完了么?走吧!”

“吃完了,走吧。”看着许鸥如此激烈的反应,周继礼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故事,他心满意足的笑着笑着把搭在凳子上的外套披在许鸥身上。

“外面冷。”周继礼在许鸥的背后跟老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如来时一样殷勤的扶着许鸥走回车里。

许鸥住在闸北区里一条叫做长平里的弄堂中。

与内城相比,1932年①后重建过一次的长平里看起来十分洋派。里面尽是二层的中式小楼,住的多是些在工厂或商铺里工作的人。这些人背景清白,薪资丰厚,也多多少少念过几天书,因此都以体面人自居。不管外面风云变幻,弄堂里永远波澜不惊。

弄堂口的两间屋子,一楼都开了铺子,左边是一个杂货铺,方便邻居买些针头线脑酱油砂糖;右边是一间裁缝铺,裁缝铺的老板刘叔手艺精湛,很得太太们的喜欢。弄堂的尽头住着房东的表妹孟太太,一个耳报神式的人物,弄堂里没有什么能瞒的过她。

周继礼把车停在远处,许鸥坐在车里望着弄堂口的灯光,对周继礼说:

“把车开去后巷吧。这个时间街坊都还没睡,我今天这副打扮,免不了要被人问东问西。”

周继礼依言开车去了后巷,停在许鸥家的面。

周继礼望着一楼墙上那扇钉满了防盗木条的窗户,问向许鸥:

“你打算怎么进去?这么密的木条,怕是连猫都钻不进去。”

许鸥指了指二楼的窗户说:

“翻窗子。”

原来许鸥早有准备,窗子没关死不说,墙上还钉了几块木头,方便往上爬的时候着力。

“用我帮忙么?”周继礼笑问。

“帮我拿着鞋子,等我上去之后扔给我就好。”

说罢许鸥把鞋子脱下来,扔给周继礼,自已提着旗袍下摆,几窜就爬了上去,拨开窗子,翻进屋里。

“身手不错啊!”

周继礼拎着许鸥的高跟鞋,有些傻眼的站在窗下。他没想到,许鸥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手熟而已。”许鸥得意的翘了翘下巴:“等哪天我不做特工了,或许可以做个飞贼。就叫佐罗夫人,专门劫富济贫。”

“那就请佐罗夫人接好。”说着,周继礼把鞋子扔了上去。

许鸥接住了鞋子,想了一下,突然说道:

“那个酒保就是我的交通员。代号鸡尾酒。从我的后窗,能看到他住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可以去找他。”

周继礼没有回话,而是笑着微微欠了欠身,直接上了车。

在开出后巷的刹那,周继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还站在窗口的许鸥,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会一直看你,不会让你消失不见的。”

注:①1932年淞沪抗战,闸北被日军炸成瓦砾。战后重建,一度工厂云集,很是兴盛。八一三抗战后,日本军队在闸北大肆放火,被烧成焦土的闸北从此沦为贫民区。现今房价……算了,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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