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的风,如同冰刀般刮过马壁镇,本就破败的镇子在这寒冬将至的时节愈发显得萧瑟凄凉。
战火的硝烟虽已渐渐散去,可战争留下的创伤却深深烙印在这片土地上。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百姓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这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求生。
此时田间,早已没了水稻的影子,只剩下收割后参差不齐的稻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陈老爹佝偻着身子,在自家租种的田地里,费力地翻着土,试图从土里再刨出些残留的薯类,添补家用。
他那满是皱纹的手,如同干枯的树枝,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
“这老天爷啊,今年收成虽说看着还行,可这租子一交,咱这一家老小咋活哟。”陈老爹一边劳作,一边暗自叹气。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传来,陈老爹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只见刘财旺迈着大步,腆着个大肚子走来,嘴里还叼着个烟斗,那袅袅青烟仿佛都透着股霸道劲儿。
身后,跟着几个家丁,个个横眉竖目,活像恶煞。
“陈老头,今年这庄稼长得不错嘛!”刘财旺一到田边,就眯着眼,扫视着田地,眼神里满是贪婪,虽说地里已没了多少作物,但他仍想从佃户身上榨些油水。
陈老爹连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心里却满是苦涩:“刘老爷,您是有福气的人,今年这收成,全在老天爷赏饭。咱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这点粮食过冬呢。可您瞧,这地里现在也没啥东西了,就剩些根茬,实在难啊。”
刘财旺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中的账本甩到陈老爹面前,蛮横地说道:“哼,少啰嗦!租子一分都不能少,按契约,今年得交七成粮食给我。虽说地里看着没啥了,可你家总归还有些存粮吧,别想蒙混过关。”
“七成?刘老爷,往年都是六成啊,今年雨水多,收成本就不好,您就行行好……”
陈老爹话未,刘财旺的家丁便一拥而上,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揪住陈老爹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老东西,你敢跟老爷顶嘴?”
周围其他佃户们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围拢过来。
佃户老李头,满脸沧桑,眼中透着愤怒,他几步上前,颤抖着手指向刘财旺,喊道:“刘财旺,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陈老爹一家老小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咋还能狠心加租?这地里都没啥收成了,你还逼人交那么多,太缺德了!”
旁边的年轻佃户小虎,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这日子本来就够苦的了,你还变本加厉,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陈老爹打抱不平,声音越来越大。
刘财旺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之下,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些刁民,懂个屁!如今这先锋军占了咱马壁镇,那是为了保咱们一方平安,可不得交税?我收你们这点租子,还得拿出大头去供奉他们,我容易吗?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们要是不交,惹恼了先锋军,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面面相觑,一时没了声响。
虽说心里都清楚这是刘财旺的托词,可一提到先锋军,大家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毕竟那是手握刀枪的队伍,真要是得罪了,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陈老爹见气氛有些僵,忙陪着小心说道:“刘老爷,咱们也知道难处,可您看大伙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啊。要不,您跟先锋军的爷儿们通融通融,少收点,咱们感恩戴德,往后肯定更卖力干活。”
刘财旺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把烟斗在鞋底狠狠磕了几下,火星四溅:“哼,通融?我跟他们说得上话吗?我要是交不上税,脑袋都得搬家!你们今儿个要是敢少交一分,我就把你们家当全变卖了抵债,大不了鱼死网破!”
佃户们一听这话,又炸开了锅。
老李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刘财旺,你别吓唬人!咱大伙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为这镇子流的汗不比你少,凭什么让你这么欺负?先锋军要是知道你在这假公济私,能饶得了你?”
小虎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咱找先锋军说理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规矩,让你这么压榨我们!”
刘财旺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还真怕大伙闹到先锋军那儿,坏了他的好事。
可面上却仍强装镇定,冷笑一声:“好啊,你们去啊,看先锋军是信你们这些泥腿子,还是信我这个给他们交税的。我告诉你们,这马壁镇现在我说了算,你们要是敢不听话,往后别想有地种,都给我喝西北风去吧!”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只见几名先锋军的骑兵,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刘财旺心里一喜,以为是救星来了,忙整了整衣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准备上前迎接。
而佃户们则心下一沉,暗自担心这一来,局面怕是更对自已不利了。
马蹄声渐近,为首的骑兵翻身下马,身姿矫健,眼神冷峻地扫视一圈,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眉头微微皱起。
此人正是赵文虎的巡逻队小队长赵崇武,也是系统兵营出身,他久经沙场,深知民心向背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刘财旺见状,忙不迭地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说道:“赵队长,您来得正好啊!这些刁民,妄图抗租,还想煽动大伙不给先锋军交税,我正头疼怎么处理呢。”
赵崇武冷哼一声,并未理会刘财旺,而是径直走向佃户们。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陈老爹,问道:“老人家,到底怎么回事?您别怕,照实说。”
陈老爹犹豫了一下,看这赵队长不像是和刘财旺一伙的,便鼓起勇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间老李头和小虎等人也不时插话补充,言语中满是委屈与愤怒。
赵崇武静静地听完,脸色愈发阴沉。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刘财旺:“刘财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着先锋军的名号,在此鱼肉乡里,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