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我坐了几天的火车来到了上海,来到了隋亮说的虹口区。
这里太大了,而且当初隋亮并没有说完就牺牲了,他可能是要我找一个人,但在这里如同大海捞针。
我思来想去,还是走进了公安局。
很快,他们就帮我联系到了一个叫做展娇的女人,她是隋亮的妻子。
展娇见到我时非常的平和,我原以为她会情绪失控的问我隋亮在哪里,可她平静的让我感觉她并不像隋亮的妻子。
她把我带回了她和隋亮的房子,那是在弄堂里的一座复式小二楼。
“你吃饭了吗?”上楼之后她突然问道。
我本来想说我吃过了,可是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而且还被她听到了。
“不用不好意思,我给你煮碗面吧。”
她把做饭的家伙事都拿了出来,就在这楼道里给我煮了一碗葱油面。
太香了,从她端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对着那碗面流口水。
她把盛剩下的面条装进另一个小碗里,然后坐在我的面前:“吃吧,家里没有什么别的吃了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说了句谢谢,然后端起面前的碗小口的吃了起来。
我比她先吃完,我放下碗筷对她说出了我心里的疑虑。
“恕我冒昧,你应该也知道我是因为隋亮才来找你的吧,可是为什么我在你这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呢?”
展娇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因为,这不是你第一次来找我了。”
我翻着她递过来的台历,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非常惊讶来形容了。
这四年来,我已经陆续来找过她6次了,可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当真见过6个相同的我来找过你?”
“嗯,你是第7个,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话术,同样的警察局,同样的面条。”
我感觉我的后脊不断的冒着冷汗。
“起初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像你预期的一样,我哭到不能自已,肝肠寸断。后来我渐渐的麻木了,你知道警察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把我叫了过去?”
我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和他们说你是我的爱人,有人格分裂,不定期发病,发病就会去警察局,让他们看到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你带走。”
她十分平静的说完这些话,起身收拾碗筷。她背对着我刷着碗:“别再继续下去了边策,好好过你的生活吧。”
我原本想要告诉她的是,我一定会把大家安全的带回来的,包括她的老公,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咽了回去。
我真的怕这同样的话我跟她说过6次,从希望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样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我想我应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面条很好吃,对了,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件事,之前我每次从你这里离开后都去了哪里?”
“你从我这里离开后就去了北京。”她十分平静的回答我。
我正在排队买票,我望着头顶上那些不断播放的滚动屏发呆。
如果说前6次的我都回到北京后再次出现在展娇这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我进入了无限的死循环,这条路……行不通的。
“你买不买啊?不买让给下一位。”玻璃窗里传来售票员的声音。
我猛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我还没想好,让后边的先买吧,对不起对不起。”
我离开了排队的人群,转身直接向大门外走去。
我错了,一开始我就错了。
离开火车站,我先是找了一个便宜的宾馆住下。
躺在标间的床上,我就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如果我现在坐火车回到北京,第一件事会是做什么,然后……
其实我大概都已经能猜到,我会先回家,然后兜里没钱,去潘家园碰碰运气,卖掉手里的珠子,拿到一笔钱,再次回到云南,从水下进入哀牢山……
头痛欲裂,也许各个空间已经孵化出不同的我来做这一切,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我,又或者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
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里都是之前瘦猴告诉我,当初探视张二伟时他说:“我是祭品”。
我没有卖手里的珠子,而是坐车来到广西展叔这里。
当我出现在749局门口时,这里早已是一片荒凉,人去楼空。
我又累又饿,只能先在消防队旁边的小饭馆要了一碗老友粉。
正吃着,刚才给我煮粉的大哥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
“你就是边策吧?”
我愣了愣,然后眼神迅速向旁边看了看,没有别人,整个店里只有我们俩。
我把嘴里的粉咽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我等你很久了。”他说。
等我吃完之后,他关了店门,带着我坐上了公交车,来到了福山公墓。
展建国先生之墓。
我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年多,这是展叔生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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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边有一张卡,密码是我的生日。里边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这个人把东西交给我之后,就跟我道了别。
我坐车回到市里,找了一个自动取款机查询了一下,卡里边有20万块钱。
我取出了1万块钱,置办了一套野外探险的装备。
冲锋衣和登山鞋这些都是必备的,还额外准备了绳子铲子斧子刀具手电打火石等。
药箱和压缩饼干也是必不可少的,全都装进防水袋里再放进背包。
然后直接买了去云南的车票,又转了好几次汽车,两天后到达之前被救的那个苍台村。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趁着天黑,溜进了山里。
走了大概2公里,我就分辨不出方向了,就近选了一棵最大的树爬了上去,把自己绑在树上睡到了天亮。
天亮后掏出指北针,一路向北,我一刻也没停,直接走到了原来古城的位置。
一片湖泊,我冷笑一声。没有一丝留恋的回头,直接向峡谷走去。
峡谷之中早已干涸,长满杂草,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在若干年前有一个积水潭。
但我知道,这里一定就是回到过去的必经之路。
我走入这片杂乱的草丛之中,和我想象的一样,这里表面看上去一片杂草,实际底下还是有水份在的,就像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我奋力向前迈着步伐,没有多一会,泥泞的沼泽就已经没过我的小腿。
我又坚持走了几步,实在走不动了,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我掏出护目镜和耳塞,塞住鼻子和耳朵,把珠子含在嘴里。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我就剩一颗头在沼泽之中。
脚下好像有万人在拉着我的腿,我的身体慢慢在下沉,我要堵一把,我堵我不会死,我堵这是回到过去时空的最正确的途径。
我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但是在身体完全淹没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挣扎了一下。
我又做了那个梦,我在一片汪洋里漂着,周围都是水声和浪的拍打声……
意识马上清醒过来,而且我也感觉我沉到了底。
这底下的泥没有上边那么密集,可能是因为底下的水密度大。
我除了看不见之外身体还是可以活动的,我蠕动着,感觉自己像一条鲶鱼,在泥里奋力挣扎着。
我想象着这里是水下,然后凭着记忆试图找到那个入口。
我几乎把这一片的淤泥都摸了个遍,当然还摸到了好多大型动物的残骸。
也不知道摸了多久,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伸手,手直接陷了进去。
我摸了摸这个洞口的大小,感觉就是这里,心一横,整个人直接拱了进去。
我掉入一片污水之中,身体自由了,我掏出手电胡乱的照着,眼前全是一片泥水。
我不得不又把手电收了起来,只凭触觉,来寻找那个缺口。
我十分确定这里就是那个石室,可是无论我怎么摸也找不到那个缺口。
我有点急了,反手伸进背包里一阵乱摸,把锤子逃了出来,对着墙壁疯狂的砸着。
我感觉我最后的耐心都要用光了。
随着一阵闷响,墙被砸破了,我直接被大量的水流冲了进去。
等周围安静下来,我才掏手电。
很好,又是这条水下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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