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他的长包房里待到了第三天,陈闵明拨通了姚镇海的电话,无论自己未来如何,手头的事要跟人家有个交代。陈闵明在电话里万分抱歉地说道:“姚哥,年前的货,我肯定没法按时运到上海了,你码头的位置可以先腾给别人了。”
姚镇海到底是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了,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阿明,怎么了?我听着不对劲!你出事了?”
陈闵明无心惊诧千里之外老姚的洞若观火。他绝望地笑道:“呵呵,出事?我这次恐怕是完了。”紧接着,陈闵明将这些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全都告诉了姚镇海。一股愤懑憋在心中多日,陈闵明真的需要有个人倾诉,这些话他不能跟周小红说,也不能跟邱长林说,陈闵明最怕的就是把他们卷进自己的麻烦当中;而跟燕东这边不知来龙去脉的的其他人,他说不着也懒得说;难得姚镇海关心自己,沉默了几天的陈闵明终于一吐为快。说也奇怪,跟姚镇海说过这些之后,陈闵明却觉得自己的内心不知不觉间平和了许多、
而电话那头,听罢这一堆林林总总的姚镇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唉,阿明,我说句实话,崔大有这类的地头蛇,你惹不起,就算了吧。唉......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陈闵明说:“我不知道,一切全完了。”陈闵明的声音中透露出平静的绝望。
姚镇海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郑重地说道:“阿明,我倒是有个想法,其实前段时间就想跟你说,但我自己也一直没想好。今天,我正好跟你商量一下这事,也想看看你的想法。”
陈闵明关切地问道:“姚哥,你要跟我商量的是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即便自己深陷麻烦,当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陈闵明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姚镇海缓缓地说道:“阿明,几个月前我被高利贷扣住,毫不夸张的说,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姚镇海不是没良心的人,你帮我的,我一定要报答。”
陈闵明有些不好意思:“姚哥,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说谢,当时如果是我遇到那种事,你也会这么帮我的。而且,我的钱只是被锁在了合资公司里,并不是被崔大有吞掉,所以姚哥你不用担心。”陈闵明这么说,是希望姚镇海不要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提出提前还钱,他知道姚镇海好不容易挺过了当初炒股失败的那一关,元气还没完全恢复,如今也并不好过。
姚镇海似乎心里早有打算:“阿明,你现在,股份和钱都压在跟崔大有的那家合资公司里,我看短期内,你不会那么容易拿出来。你现在最缺的,是东山再起的钱。而我,说实话,阿明,我现在甚至都没有钱来还你。但是我有一样东西,就是我在宝山的这个码头。如果你愿意来接,你之前借我的钱就算是投在里面的,我把我的码头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你,其余的钱,你之后想什么时候给我就什么时候给我。”
陈闵明完全没意料到姚镇海要用这种方式救自己脱身,他急忙推脱道:“姚哥,码头是你一生的心血,我....我要不起啊...不行,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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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镇海叹了口气,说道:“阿明,你先别急着回绝掉这件事。唉,实话跟你说,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被高利贷的在码头那么一闹,我的这张老脸在上海滩已经算是丢尽了。股市我现在已经不碰了,而我也不知道单靠码头,什么时候能赚足还你的钱。想把码头交给你,也不但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这种拼搏半辈子一夕归零的滋味太难受了,我累了,也没有那个心气了,该去加拿大跟老婆孩子团聚,享几年天伦之乐了。阿明,你还年轻,做事踏实而又有拼一拼的劲头,我相信你能把码头运作好。”
听了这番话,陈闵明恍然大悟,姚镇海恐怕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而非一时冲动或同自己客气。他感动万分之余,清晰地帮姚镇海算起这笔账:“姚哥,我借你的钱,也只够码头承包费用的零头,我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姚镇海说:“我去了加拿大不打算再做买卖了,手头也就不那么需要钱。码头去年的收入还可以,但各方面成本也陡然增加,算起来我并没有比以往多赚什么钱,但是细水长流总归是没问题的,前几年最困难的时候,码头也没亏过钱。阿明,你过来接手,也好歹是个营生。我相信你的能力,用不了几年你就能重新起来;而只有把码头交给你这样的人,我才能安心的去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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