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疑问道:“哦?咱们招待所里能有什么新鲜事?”
小白说:“远的先不说,就说近的吧,最近咱们这边那个大有集团的崔总,就特别想结交回来开长包房的彭秋姐,结果呀,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彭秋姐借口有事忙,都没空跟他吃顿饭。”
老周问:“这你怎么知道?”
小白刚着急地说了声:“我当然知道....”,旁边的冯雁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事,连我都知道。崔大有就在大堂,直接冒道彭秋面前,笑眯眯地说想要认识一下,把人家彭秋吓得呀,还以为他是什么骗子。”
小白补刀道:“他难道不是么?”
老周的八卦心被吊了起来:“小白你别打岔,”他接着追问冯雁,“然后呢?”
冯雁又笑了一下:“后来彭秋弄明白了吓她一跳的是谁以后,依然表示对这个人兴趣缺缺。”
小白得意地哼了一声:“我估计,只有钱静把崔大有当个宝。”
当着老周的面,冯雁不好多说什么,她悄悄用脚轻踢了一下小白,暗示她不要再多说了。
***
市政府招待所的司机老周关心东南亚正在发生的金融危机,是因为他炒股;而在豪华的长包房里,被大家当作谈资聊到的崔大有,则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外国卫星频道——他需要实时掌握国外的经济动态,只要他在房间里,电视几乎就开着,播放国外的财经新闻。
此刻,崔大有一边愁眉紧锁地盯着电视屏幕,一边烦躁地抽着烟。其实,崔大有并没有什么投入在东南亚地区;可是,以他在华尔街过往的工作经验,他总觉得这波危机最终会波及周边的国家和地区。此刻,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先把投在香港股市的部分资金撤出来,但目前香港股市风平浪静,回归后更是一片祥和,他又怕把钱贸然抽出来会耽误继续赚钱。这是一种典型的赌徒效应:再继续加注,你也许会赚得盆满钵满,也可能会输掉全部身家,而从不进赌场的崔大有,在商业领域里,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他赌的,是幸运之神这次能否继续眷顾他。
***
这天一大清早,方清然和傅莹老两口就悄悄起身下了楼,他们怕惊动还在睡懒觉的儿子方晓峰。
老两口先去花园山锻炼,打了会儿太极拳,然后在回家上楼之前,在楼下小摊贩们自发形成的早市上买些早点。儿子在日本时,一打电话就嚷着想吃豆浆油条,多买点,让他吃给够;山泉水做的水豆腐是女儿和小外孙女最喜欢吃的,先买着,中午叫她们过来吃饭;今天羊肉摊上摆了一个羊头,那应该是新宰了一头羊,趁新鲜买点羊杂,中午可以顺便做点方清然最爱喝的羊汤;再买些青菜,傅莹不爱吃肉,每天营养可要靠蔬菜豆腐多补充......等到老两口提着一大堆好吃的开门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惯常喜欢睡懒觉的方晓峰已经起来了。
傅莹打趣:“呦呵,今天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平时要睡到太阳晒屁股的人今天居然早起了!”
方晓峰一脸喜气洋洋,他显然是有好事要告诉方清然老两口:“爸,妈,山口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
刚刚把外衣整理好放在门后的方清然来了兴致:“山口怎么说?”
方晓峰有点激动地回答道:“山口说了,日本考察团回国后又仔细地研究了下,其中两三家都对燕东感兴趣,尤其是医药这一块,山口说,他爸妈鼓励我和山口积极跟进呢!”
方清然满露悦色:“这可是好事啊!中午加菜,喝羊汤,再给你炖俩羊蹄!”方清然早就知道日本吃羊肉困难,趁着女儿儿子回来,家里恨不得天天做羊肉。
大家都收拾收拾到餐桌前吃早饭,边吃着,方晓峰又不经意地提起另一件事:“爸,考察团里有对父子你记得不?就是做机械的。”
方清然说:“记得,姓石原,他们说祖籍琉球,后来是靠在九州进行精密机械加工发的家。那个石原老社长看起来比我还要大个十几二十岁呢,却从来退休过,还在对家族的企业亲历亲为。”
方晓峰说:“对,就是他们。那个石原老社长....”他话说道一般,却有点迟疑地没有往下说下去。
方清然问:“怎么?石原老社长也对投资燕东感兴趣?但燕东并不缺钢铁机械公司啊。况且我听说,现在燕钢和北桥钢铁的效益都不太好了。”
方晓峰说:“他们倒不是对燕东感兴趣。山口告诉我,石原老社长觉得我在安排考察期间前前后后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也很会同政府官员打交道,石原老社长想让我去他那里工作,他们已经在广东那边投资建厂了。如果我答应过去,石原老社长想让我和他儿子共同负责广东的新项目。”
方清然似乎明白了方晓峰看似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的真实想法,他果断表明态度:“人家认可你,这很好。但你一个学生,根本没什么工作经验,哪有本事一上来就跟着人家企业的接班人管项目?你现在,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博士读完。工作可以又很多选择,但任何选择的前提,都是书必须先读完!”
方晓峰用筷子扒拉着碗里剩的几粒米,低着头悻悻说道:“爸,我知道了。”
方清然怕挫伤儿子想做事的积极性,又补充道:“你可以跟石原家说,现在他们在国内有什么你力所能及的忙,你就帮一帮,也别要人家工钱,你就当锻炼了。等回头你毕了业想去石原的株式会社工作,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方晓峰闻言高兴地点了点头。
***
喜欢政府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