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明所请的律师,正是那个当年想帮他跟崔大有打官司的实习律师姜峰。
经过四年的时间,姜峰不仅顺利地通过了司法考试,取得了律师资格证,而且因为成功打赢了很多官司,而成为了其所在律所的合伙人。崔大有当年做过什么,姜峰再清楚不过;而在所有可以选择的律师当中,陈闵明最信任,也只有当初一腔热血想要帮助他的姜峰。因此,这个案子的律师,非姜峰莫属。
早在几个月前,提起诉讼申请的全部材料就已经提交给了法院,当时姜峰告诉陈闵明,整个审理和排期审判的过程至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姜峰推断,因为陈闵明的证据详实,法院对于他起诉崔大有一案,大概会判定当年所谓的‘股转债’合同不合法;而按照最初协议,陈闵明的北钢股份被归还。如此推算,加上崔大有前段时间卖给陈闵明的股份,陈闵明将成为北桥钢铁集团的最大持股人。
换言之,曾经被挤出北桥钢铁集团合伙人之列的陈闵明,很可能在几个月之后就将是名正言顺的北桥钢铁集团的老板了!
对于姜峰的分析,陈闵明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因为一点好消息就会欣喜若狂的青年,相反,他像迎接一场大战一样,谨慎地拉着姜峰一起分析法院将要审理的这个案子,可否有任何产生变数的因子。
在金顶大酒店陈闵明临时开的客房里,两个人正在逐一分析能对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产生任何变数的可能因素。
陈闵明倚靠在窗前,无心观看窗外燕东的城景,和半隐半现在城景边缘燕钢一分厂那一片片冒着烟的高炉和厂区。他用手支着下巴,皱着眉说道:“姜律师,据我所知,崔大有不仅出售给我了一部分大有集团的股份,他还出售了一部分股份给一个宁波商人,而这个人跟崔大有一同在雅加达失踪了。”
姜峰问:“陈总,您知不知道他出售给那个人多少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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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闵明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人不仅收了一部分大有集团的股份,甚至有可能已经买下了属于大有集团的一个破产企业的所属地皮,似乎是要开发房地产。”
姜峰说道:“那个宁波商人买地皮的事情倒是对咱们这个案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他也买下了大有集团的股份,这就比较麻烦。因为这个大有集团的前身,其实是他跟您和那位日本商人共同创立的合资公司,当初您投入的本金所对应的股本占比,原本已经随着崔大有后面的数次操作而要重新计算,现在如果这部分股份又被他转卖了一些,关于确权追溯的问题就会多牵涉一方。”
陈闵明问:“姜律师,也就是说,他卖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股份给别人,会导致我拿不回我的股份么?”
姜峰回答:“有这个可能。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作为您起诉崔大有一案的关联人,这个宁波商人现在也失踪了。陈总,这个宁波商人有什么能代表他的合伙人么?”
陈闵明忽然想到什么般地回答道:“他有个妹妹,不是合伙人,但是我知道他在离开上海前曾经签下一份授权,授权在他不在期间由他妹妹进行重大事项的决策和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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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忙碌的学习中赋闲了将近5个月之后,我爸王彬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转机。
入冬的一个晚上,我爸王彬为之兼职过很久的房地产商人俞时,突然在明珠大酒店最豪华的包房设下宴席,要请我们全家吃饭。
傍晚,爸爸去实验小学接上放学的我和耿博。他先带着我把耿博送到了朴敏的木兰美容院交给老耿,然后就带着我去市政府招待所等妈妈下班。等我们一家三口在妈妈下班后终于赶到明珠大酒店的时候,俞时似乎已经在包房里等候多时了。
爸爸妈妈不好意思地抱歉着来晚了,俞时却一脸笑意地说:“不晚不晚,现在吃晚饭才是最好的时间。”俞时边跟我爸妈寒暄着,边就安排服务员走菜。
说起来,自从明珠大酒店开门营业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吃饭。我好奇地打量着包房里华丽的欧式装潢,爸爸妈妈则跟俞时在菜被一道道端上来时开始聊起了正事。
俞时比我爸小一两岁,因而他称呼我妈妈为嫂子:“嫂子,怪我消息知道得晚,您似乎回国有几个月了,我才知道。今天这顿饭,权当为你接风。”
我妈方真真淡淡微笑颔首表示感谢,然后说道:“俞总真是破费了!谢谢您,我在日本的时候就常听我爱人在电话里聊起您。”
俞时闻言笑笑,说道:“嫂子你有所不知,这几年,王哥给我的房地产公司帮了很多大忙。”
我爸王彬这时不好意思地说道:“俞总,哪里哪里。哎,几个月之前我因为孩子的事突然中断了对‘燕东源筑’这个楼盘的管理,实在是挺不好意思的,希望您别怪我。我介绍过去的项目经理,不知道他管的还可以么?”
俞时认真地对王彬回答道:“王哥介绍的人哪会不可以呢?说实话,他尽心尽责,‘燕东源筑’得以在我无法来到燕东管理的情况下顺利进行着。”接着,俞时又看向我,对我问道,“小美璟,你还记得俞叔叔么?”
我回答:“嗯,记得,俞叔叔请我和爸爸在平顶山脚下的一个‘宫殿’吃过火锅。”
俞时笑笑,又对我问道:“妈妈回来了,小美璟高兴么?”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高兴!我现在天天晚上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俞时将头转向我妈方真真,说道:“嫂子,你这一回来,你家孩子的心病就全好了!”妈妈闻言,不禁露出心疼的表情,她怜惜地抚摸了两下我的脑袋。
喜欢政府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