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从临川回来之后便是这些年中最难捱、最痛苦的日子,可此刻怀中的人儿满头汗珠、呼吸似火,才令他感到这世上竟还有更难的事情。
天知道再次做回哥哥的谢珏有多么珍惜现在的日子,天知道他为了伪装这副道貌岸然的兄长面孔,私下里练习了多少次、又动用了怎么样的自持力。
可此刻——腰间有一只香软的小手不受控制的来回摸索,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攀着自己的肩膀。
束发下面的脖颈白如优雅的天鹅,贝齿轻咬着鲜红的嘴唇,脸贴在他的胸口各种蹭,还有那口中嘤嘤呓呓的呼求,都令谢珏感到天塌了。
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年轻饱满的身体对这样烈性又效果显着的合欢酒没有什么抵抗力,她很快就沉沦在那臆想的空间与世界里。
“我要……”
谢珏瞪眼:“!!!”
谢潇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现在发生了什么,更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只觉得这样一个肩膀太温暖太坚实,他越是抗拒,她越是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帮我……”
谢珏咬着牙,脸比哭还难看。
这次真不赖我!
身边刚好经过一群侍卫,谢珏浑身震颤,将她的上半身揽在胸口用宽袖罩住。
侍卫行了个礼,虽然很好奇被太子搂在怀中的人是谁,但无人敢问一句,请个安之后又接着巡夜。
谢珏快步将她送回重州殿,可她却如鲶鱼一般紧紧贴上了他的身体。
“不要走……”谢潇的双手忍不住交缠在他脖子上,“亲我……”
鼻尖触上男人脖颈,心中产生了强烈亲近的欲望,伸出舌尖想要轻轻的舔舐一口好疏解身上的燥热时,口唇却忽然被人捂住。
天杀的,太痛苦了。
比谢潇更难受的是谢珏心中的苦苦煎熬,难道她今后嫁了夫君也会是这个样子?
若要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偷偷浅尝,但好不容易她愿意放下那段不堪的往事,谢珏却再也不敢妄动一下了。
他最终还是将这副火热的身体推开,唤来傅柳:
“给她洗冷水澡……不,凉水就成,她有时会腹痛,莫要再着凉了。”
傅柳看到谢潇的样子时心中也为之一惊,这兄妹俩怎么这样啊?
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谢潇身上的热意才慢慢退下,从浴桶中醒来时她还诧异,自己不是在太后宫中用膳呢,怎么回来了?
傅柳唇角漾着暧昧莫名的微笑,为她拿来一条浴巾包裹身体:“没什么,你在太后宫中喝醉了而已。”
谢潇扶了扶发胀的额角,道:“不知那景姑娘弄的什么酒,竟然这么厉害。”
傅柳为她擦着头发,感慨道,“老人们都说,女孩子夜里最好不要单独出去与人饮酒,如今看来是极对的。”
“你什么意思?”她觉得有些不对。
“没什么意思。”显然是谢珏担心她尴尬而提前统一口径,傅柳不愿多说而后催促道:
“快更衣,殿下还等在外头。”
殷红小巧的脚趾踩在羊毛地毯上,谢潇身体还有些发软,但神智已经清醒了。
谢珏看到她光足出来时,就迅速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轻缓的步子如同踩在心尖上似的令人抓挠难受,谢珏轻咳一声,努力使自己恢复正色,“这几日事忙还未来得及告诉你,有几件事你必须要知道一下。”
谢潇酒意过去还很困顿,她打了个哈欠,裹紧了睡袍倚在矮榻上仔细听着。
“这些时日,梁王为了补上亏空,万字号在全国的商铺已经关了十之八九,我暂代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他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定会反扑。这段时间宫中恐怕会不太平,你无事不要到东宫来,以免沾惹麻烦。若有需要叫人唤一声,我去找你。”
谢潇点点头。
“还有。”谢珏又道:
“之前在徐府的事,查到宾客之中一位恰巧路过的夏姓商人在你身旁逗留一会儿之处就断了线索,但能不动用官方的侍卫和人手,又能在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安排人手,让你和谢砀两败俱伤,细想想谁会有这样的实力?”
谢潇陷入回忆。
的确,徐公子家中也是经商大户,当天婚宴之上除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之外,还有许多各行各业的商界精英。
“你的女儿身很可能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能往下深挖,谢砀失忆也是最好的结局。我只是提醒你,今后随时随刻都要提防,陌生人的酒,最好不喝。”
她拧眉不语,猜测今晚她喝了景妍的酒定然又出了麻烦。
谢珏继续说:
“二哥经营天下,利用假钞一案疯狂敛财,都察院将证据交上去时还是咬死不认,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一直在暗中为着某件事积蓄力量,隐忍待发。你口中从小对你最好、最善良的二哥,很可能是一个不敬父皇、大逆不道的反贼。”
谢潇愣了愣:“你是指黑火?这些事情父皇知道吗?”
谢珏摇摇头,“无凭无据指证兄弟只会给我惹来嫌疑,我会准备好一切,但不会主动发难。”
谢潇又道:“我现在想想,当日在刘蓁婚宴上时,二哥为何害我的原因,好像有点眉目了……”
谢珏凝眸望向她:“什么事?”
谢潇看了眼傅柳,道:“他当时与二嫂吵架刚好被我撞见,我虽然什么都没听见,可能他还是担心我会泄露他的秘密……傅柳说,他在外头养了外室,对方还怀了孩子,二嫂想去父皇面前告状,他不许。”
谢珏:“养了外室也不必怕你知道,可能他是怕你散布出去,或者怕父皇知道。”
谢潇长舒了一口气,抚了抚发堵的胸口。
如若说二哥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皇室血脉,如若说他认为自己还探听到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这段时间的安稳,岂不是暴风雨的前兆?
谢潇拉紧了睡袍陷入思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从前都想不清楚的事情都慢慢有了线索。
本以为谢璂与明皇后眼高于顶、傲世万物,会是最想要拔除谢珏的太子之位而登上帝位的那一方,可两人也屡遭迫害,一个皇子苦哈哈的跑到北疆去参军,在刀光剑影之中去搏命去拼杀战功。
本以为谢砀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恶毒的人,可他被人无端染上忘忧药成了瘾君子,岚采女也在冷宫之中凄苦离世。
八弟还远在江南,相比之下,她和谢珏果真是最后两名,没有招惹到是非、尚算囫囵的成年皇子了。
可二哥如若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这么久都隐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