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与陆支等人会合,让他们后撤,由他和赵归胡顶在最前面。
他五感六识灵敏,赵归胡远射精准,在他们警戒,匈奴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摸过去,陆支等人可以在后面安心休息。
养足了精神,下半夜再去摸营。
陆支感激不尽。
他确实太累了,接连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只能抽空打个盹,他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再三拜谢之后,陆支带着人撤到后面两三百步的地方,裹紧皮袄,闭目养神。
他们经验丰富,带来了厚厚的毯子、皮袄等防寒物资,免得半夜被冻死。
草原上本来就冷,滴水成冰,夜里更是冷得刺骨,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冻死。
赵归胡就有点吃不消,不停的搓手跺脚,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冷?”赵延年从树上下来,打量了他一眼。
赵归胡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夜里清静,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冷吗?”赵归胡没好气的白了赵延年一眼。“这鬼天气,连弓都要冻裂了。”
赵延年想了想。
他也冷,只是没有赵归胡的感觉这么明显。
不过仔细想想,赵归胡的感觉是正常的,他的感觉反而不正常。
三年苦练,让他的气血远较一般人旺盛,抗寒能力也远超常人,所以感觉没那么严重。
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已经无法忍受了,即使是陆支这样的匈奴勇士。
看他们将自己包裹成粽子一样就知道了。
“这龟龙营还真是不一般。”赵归胡回想着之前遇到的对手,有点感慨。那些人穿得都不是很臃肿,可见体质都不错,比一般人抗冻。
“那当然。”赵归胡往前面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如果不是我们赶去增援,赵王就全军覆没了,连他本人都活不成。如果不是单于败了,我和仆朋至少能升千夫长。”
赵延年沉默了半晌。“是我对不住你和仆朋。”
赵归胡回头看看赵延年,哑然失笑。“真难得,你能这么说。”
“是真的。”赵延年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你们在右大将麾下早就升官了。”
提到右大将,赵归胡也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又能如何,依你所说,河西将来也会被汉军夺走。右大将就算夺位成功,做了右贤王,一样逃不过汉军的攻击。如果真是这样,回中原才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你决定回中原了?”
赵归胡点了点头。
赵延年抬手轻拍赵归胡的肩膀。“我警戒,你站一会儿桩吧,或许能暖和点。”
“站桩还能御寒?”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赵延年微微一笑,再次上了树。
树下,赵归胡摆开了架势。
过了一会儿,牙齿打颤的声音消失了,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
阴山之北。
安王突然惊醒,翻身坐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火塘里的火烧得正旺,将大帐烤得热烘烘的,两个女奴甚至有些嫌热,蹬掉了毛毯,露出修长的大腿。
安王坐了片刻,有些烦躁,伸腿踹醒一个女奴,让她去温点酒。
女奴披了一件衣服,揉着眼睛去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帐外站定,轻声说道:“大王,大王。”
安王听说出是亲信的声音,连忙叫了一声。
“进来。”
亲信推帐而入,快步来到安王面前。“大王,左谷蠡王刚刚送来消息,杀死小王子的汉人又出现了。”
“什么?”安王一跃而起,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在哪?”
“在前面的山谷,和於单在一起。他杀了老盖里,伤口和左骨都侯一模一样。”亲信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击毙命。”
安王的眉毛挑了起来,杀气迸现。
“集结人马,立刻出发,我一定要杀了这汉狗,为我儿报仇。”
——
看着月已偏西,赵延年叫醒了赵归胡。
“有用吗?”
“有用。”赵归胡眉开眼笑。“我还真不知道站桩有这样的妙用。早知如此,就不会放弃了。”
“再练也来得及。”赵延年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陆支他们。马上天亮了,再搞一下。”
“好。”赵归胡爽快地答应了,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陆支等人睡得正香,就连警戒的人都在打瞌睡。被赵延年叫醒,陆支张嘴打了个哈欠,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刚做了个梦,正和乌苏喝酒吃肉,就被你叫醒了。”
“他刚被你宰了,还和你喝酒吃肉?”赵延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脑回路?
“我是正面击杀他的,以二敌百,又不是偷袭,他有什么不服气的?”陆支咧着嘴乐道。“对我们匈奴人来说,这简直是最幸运的死法了。死在床上,女人手里,那才是最憋屈的。”
赵延年表示不可理喻,也不想理喻。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天亮前再干一次。”
“好。”陆支起身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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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散在四周的人陆陆续续的聚了过来。赵延年数了一下,差两个。
“被人摸了去?”
“冻死了。”陆支叹了一口气。“为了御寒,他们喝了些酒,醉了。”
赵延年恍然,也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集结完毕,他们换了一个方向,向谷口的阵地摸去。
赵延年和赵归胡走在最前面,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匈奴人。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古铜色的胸肌很结实,充满力量。他手里还握着一个酒壶,胡须和眉毛都结了冰,脸上却露出释然的微笑,看起来很是诡异。
又是一个喝酒御寒冻死的。
“前面应该有更多的人。”赵归胡看了一眼前面,说道。
赵延年也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什么人。
但是当他闭起眼睛,却听到了压抑的呼吸声。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拉弦声。
“小心!”赵延年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同时将赵归胡推到树后。
话音未落,对面的雪地突然被掀开,露出几个人影,个个拉弓搭箭。
弦声响处,几支利箭疾驰而至,正射在他和赵归胡刚刚站的地方。
但凡他慢一拍,现在就被射中了。
赵延年大怒,刚要说话,赵归胡却冲他摆了摆手。“延年,你听。”
赵延年侧耳倾听,顿时心惊肉跳,后脖颈直冒凉气。
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正包围过来,远不止他看到的这几个。
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陆支等人已经遇袭,两个人猝不及防,被射倒在地,发出痛苦的惨叫。
赵延年知道,他们中伏了。
对方知道他们不会轻易退去,一定会再来袭营,所以布了一个陷阱,等他们自己踩进来。
但他值守了一夜,完全没听到对方是什么时候进入的。
按理说,这儿离他和赵归胡的位置并不算远,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
除非……对方在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昨天夜里他们没有走这么远而已。
如果他们昨天夜里就强行袭营,就会一脚踩进陷阱,被抓个正着。
对方在正面安排了大量兵力防守,就是为了逼他们走这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延年惊出一身冷汗。
“撤!”
赵归胡也意识到了危险,立刻接受了赵延年的建议,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对方正从两翼包抄他们,一旦合围,就撤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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