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力一愣,瞪了赵延年片刻,忽然大笑。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张威一声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赵延年想干什么,可惜,他太着急了,这胡狗又机警,看出了马上破绽。
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赵延年武艺超绝,脱身不难。
韩文虽然武艺一般,但为人机灵,也有机会走得掉。
唯独他,受了重伤,已经无法行走,只能等死。
就算赵延年肯带他走,他也不想走了。
除了拖累赵延年,没有任何意义。
“韩文,拜托你……”
张威喘了两口气,还没说完,就听到赵延年冷笑道:“怕了吗?”
安力收了笑声,斜睨着赵延年,冷笑道:“你真把我当傻子吗?我请百夫长来,好让你挟持他,然后再杀了我?你们这些汉狗,就是太自以为是,觉得别人都是蛮夷,就你们……”
“说那么多废话干啥,不累吗?”赵延年没好气的打断了安力。“这么简单的事,有必要说得那么复杂?没错,我们被包围了,想一起走,比较难。可是我想走,你们拦得住?”
赵延年看了看四周的匈奴人,从容一笑。“要不我现在就砍下你的首级?你放心,我的手艺好,绝对割得整齐,不会辜负了你那点薄名。”
安力大怒,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被赵延年擒住,对赵延年的身手有切身体会,知道赵延年没说谎。
他想走的话,没人拦得住。
赵延年的同伴必死无疑,可是他会死在他们前面,两个弟弟的仇也没机会报了。
斟酌一番,安力决定接受赵延年的建议。
“百夫长只是做个见证?”
“不做见证,难道还能代替你出战?”赵延年撇撇嘴,满脸不屑。“比谁跑得快吗?”
安力被赵延年噎得难受,气得直喘粗气。“比骑射?”
赵延年笑了,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安力。
安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被赵延年生擒,他知道双方步战的实力差距太大,再战也没有取胜的希望。要想击败赵延年,为两个弟弟报仇,只有骑射。
左右射的绝技,让他在骑射上占据绝对优势。
前提是赵延年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如果赵延年不肯接受,一切都是白说。
张威、韩文也意识到了安力的要求是个陷阱,不安地看着赵延年。
既怕他答应,又怕他不答应。
就在安力的忐忑中,赵延年嘴角上挑,笑了。“除了骑射,你也没其他本事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想见识一下左右射在骑射中的作用有多大,否则还真懒得搭理你。”
安力大喜,应声说道:“你发誓?”
“发什么誓?”赵延年满脸不屑。“我赵延年说话,一个唾沫一根桩,九牛拔不出。说比骑射,就不会比其他的。说杀你兄弟三个,就不会漏掉一个。”
安力气得牙痒痒,嘶声怒吼。“请百夫长来,我一定要射杀了这汉狗!”
——
见安力和赵延年相约决斗,匈奴人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安排人去请百夫长。
刚刚那一战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他们却见识了赵延年的惊人武艺,接连被赵延年射杀、斩杀十余人,生擒一人,其中就包括能够左右射的安氏兄弟三人,天武士的赫赫威名已经深深刻入每一个人的脑海。
此时此刻,没人愿意和赵延年对阵。
既然赵延年愿意和安力决斗骑射,他们求之不得。
是生是死,都由安力负责,与他们无关。
还能看一场精彩的比试。
派出人后,在两个十夫长的指挥下,匈奴人远远地看着,趁机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不再试图靠近。
赵延年也利用这个机会,查看了一下张威的伤势。
张威伤得不轻,但暂时不致命。
最麻烦是的胸口那一箭,可能伤了肺。就算救回来,以后也废了。
别说上战场,连体力活都干不了。
不过,赵延年没有说破,反而开了个玩笑。“张兄,你现在可谓是合乎圣人之道了。”
“什么圣人之道?”张威有气无力的说道。
“吾道一以贯之。”赵延年指了指张威胸口的箭,忍着笑。
“我……”张威瞪圆了眼睛,抬手欲打,半晌又无力的放了下去,喘着气说道:“竖子,是人言乎?”
韩文也苦笑着摇摇头。
这笑话……的确有点不做人。
赵延年嘿嘿笑了两声,又道:“我说,你刚才那么激动干什么?我虽然没见过尊夫人,却也很少听你提起,想必是不喜欢吧。说来听听,万一以后我登门拜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可别登门,我不欢迎你。”张威忍不住笑了。
一开始是真的生气赵延年的胡说八道,后来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只不过是吸引安力的注意力,为赵延年提供掩护罢了。可是现在听赵延年提起这事,他还是有点生气。
“我夫人不仅美艳,而且贤惠,是难得的好女人。”张威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她明明可以改嫁,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却还是跟着我徙边,来到这苦塞之地。两年多了,我还只是一个燧长,俸禄勉强糊口,还要她为人浆洗衣物,补贴家用,一到冬天,手就冻得红肿……”
,!
说起夫人,张威的情绪明显愉快起来,说个不停。
赵延年打断了他。“你说得这么好,我倒有些心动了。你说,我要是带着你的尸体回去,你夫人会不会以身相许?”
张威气得大骂。“滚!我夫人也是大户出身,岂能如那胡狗一般?再说了,我女儿都和你差不大了,你还想娶我夫人?做我女婿还差不多。”
“也不是不行。”赵延年嘿嘿笑道:“我要是真能救了你,到时候就带我去看看你女儿。要是真好看,我就做你女婿。万一你死了……”
“你可闭嘴吧。”张威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了赵延年的嘴。“你放心,老子死不了。”
赵延年挣脱了他的手。“这可说不定。”
“滚!”张威暴怒,抬腿一脚,踹在赵延年的屁股上。
赵延年拍拍屁股,走开了。
韩文低声说道:“这小子,嘴比手还毒呢。燧长,你可真不能死,我觉得他真干得出来。你想啊,他在草原上生活了三年,之前的事全忘光了,记得的都是匈奴人的事,这男人死了……”
张威没好气的说道:“你也闭嘴!”
韩文一愣,讪讪地笑道:“喏。”继续为张威包扎伤口。
——
大半个时辰后,百夫长回来了,身前身后全是手持盾牌,张弓搭箭的匈奴人。
赵延年看在眼里,暗自叹息。
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想杀这个百夫长,可就不容易了。
就算没有张威、韩文拖累,他也没什么把握。
赵延年将安力提了过来,放在脚边,用刀架在安力脖子上,然后冲着百夫长招了招手。
年轻的百夫长明显有些不安,派了一个亲卫过来传话。
他愿意为赵延年、安力做证,让他们公平比试。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保证赵延年三人的安全,不会让人进攻,同时派巫师为张威疗伤。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赵延年要保证不会偷袭他。
否则他会杀了张威,同时让巫师诅咒赵延年。
赵延年觉得好笑,一口答应了。
他对天发誓,这次绝不伤害百夫长。
誓约已成,百夫长派人将张威抬过去。
他随行的部属中没有巫师,要送到大营去治疗。
韩文有些紧张,赵延年却不担心,接受了百夫长的建议。
张威的伤很重,不能耽搁。
张威也赞同这个方案,让韩文留下,陪着赵延年。
分手的时候,他用汉语和韩文耳语了几句。“如果有机会,不要顾忌我。回去之后,照顾我的妻女,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们。告诉延年那小子,他要是食言,不娶我女儿,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韩文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张威拍了拍担架,示意匈奴人可以走了。
回到赵延年身边,韩文将张威的话转告诉赵延年。
赵延年吃了一惊。“是人言乎?他怎么不去死?”
韩文幸灾乐祸。“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再说了,他说的就是如果他死了,否则他才舍不得呢。你可不知道,他那女儿,比人家儿子还疼呢,是真正的心头肉。”
“我……”赵延年无语,半晌才道:“那他千万不能死。就算是投降匈奴人,也不能死。”
“噫,你还不愿意起来了。”韩文撇撇嘴。“难不成你真想娶他夫人不成?”
赵延年翻了个白眼。“我谁都不想娶,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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