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刚看了两眼,那金发巨汉突然抬起头,向他们的位置看来。
赵俅心中一惊,险些从树上掉下去。亏得赵延年早有准备,伸手扶住了他,又低声说道:“别盯着看了,这种人直觉很灵敏的。”
“哦哦。”赵俅答应着,转开了头。
赵延年扶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也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不禁心生警惕。
这巨汉不仅有一副好体格,武艺只怕也不俗,眼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有足够的威慑力。
这是杀了无数人的高手才会有的境界。
金发巨汉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收回了目光。
赵延年注意到,他和其他匈奴人不怎么合群,一个人坐在那里吃肉喝酒。
很快,赵延年又在他附近看到了一匹马。
一匹纯黑的巨马。
这匹马是如此之高,竟比他那匹白马还要高一些。浑身漆黑,竟是一点杂色也没有。如果不是它移动的时候蹄声比一般的战马重得多,赵延年未必能发现它。
这匹马就像黑暗精灵一样,完美的融在夜色中。
赵延年见猎心喜。
这么漂亮的马,很难让人不动心。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匹马不管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引来无数麻烦。
但是他还是想要。
没别的原因,就是喜欢。
“走吧。”赵延年说道。
他必须走了,再不走,他会控制不住出手的冲动。
如果这匹马的主人是个普通人,他会直接出手。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匈奴人,只有这个金发巨汉,他也会直接出手。
但两者结合,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暂时克制一下冲动。
他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赵俅就未必了。
两人悄悄下了树,出了树林,与两名骑士会合,返回营地。
绕了不少路,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半夜了。
除了值夜的骑士,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李浩一个人坐在马鞍上,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出神。
听到赵延年、赵俅的脚步声,他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手按在刀柄上。
“怎么样?”李浩递过来两只羊皮水囊。
赵延年就坐,喝了一口水,把打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强调了一下那个金发巨汉。“挑几个射艺好的,特别照顾此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他近战。”
李浩也吃了一惊。“如果这是夏君说的那个人,那这些匈奴人可能就不是赵王派来的,而是伊稚邪派来的。夏君说过,他们当时面对的就是伊稚邪本人。”
“我们也这么想。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要杀了他们,好让楼扶知道谁才是他应该投靠的人。”
李浩点点头,沉吟道:“双方兵力差不多,那就只能出奇制胜了。”
“那个蛮子交给我。”赵延年当仁不让。
放眼天下,有把握对付金发巨汉的人也就他了。
此时此刻,但凡他露出一点软弱,其他人的信心都会崩溃,这一战就不用打了。
他已经从李浩的语气里听出了犹豫。
李浩可以退,他这个天武士却不能退。
他现在怂了,不仅楼扶不会再考虑归汉的事,就连已经归汉的赵俅等人也会重新掂量。
见赵延年信心满满,李浩再次镇定下来,与赵延年、赵俅商量明天一早的战术。
总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利用黎明前的黑暗突袭。匈奴人欲醒未醒,还没进入状态,这时候发起攻击,他们的反应相对会迟钝一些。
更重要的是,值夜的骑士会偷懒,失去应有的示警作用。
具体的战术,则要李浩和赵俅商量。
派多少人正面攻击,多少人侧面包抄。哪些人可以近战,哪些人只能远射,都要安排妥当。
赵延年一旁听着,思索着其中的逻辑,想着如果是自己来指挥这场战斗,又该如何安排才能做到最好。
任何事,都是要讲逻辑的,从来没有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这么离谱的事。
与此同时,他也对李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赵俅了解自己的部下,这是应该的。但李浩也能将骑士的各自特长说得大差不差,这就有点本事了。
他认识他们才两三天,直接接触也就是两天不到。
陇右李氏还是有些传承的。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赵延年等人就全部起身了。
简单吃了些干粮,整理好武器,他们就出发了。
赵延年骑着马,长矛挂在马鞍上,走在队伍的前面上。
他和赵俅负责率领三十名骑士正面攻击,李浩指挥另外五十名骑士从右翼包抄,还有二十名骑士留给夏万年以备不测,随时接应。
赵延年和李浩商量,没有告诉夏万年金发巨汉的事,以免他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准备停当,李浩带着五十名骑士先出发了。他们要赶到树林的北侧,从那里发起攻击,冲进树林,以敌人的营地为圆心,划一道弧,以便将对手一直控制在自己的最佳射击范围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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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匈奴人,最佳的射击角度依然是左前方。
赵延年、赵俅也出发了,战马由慢跑变成小跑,一直来到树林的东侧。
偷懒打瞌睡的警戒被惊动,一边吹响号角报警,一边向树林狂奔。
赵延年等人开始加速。
号角声响起之前,树林里已经出现了骚动,马蹄声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对手。
虽然只有三十骑,但是五六十匹马全速奔跑时,原本杂乱的马蹄声会变得整齐一致,很难不引人注意。
赵延年等人能做的就是全速奔跑,冲过了这最后的三四百步距离,抢在敌人完成结阵之前杀进去。
与此同时,李浩也率领五十骑兵开始狂奔。
两面受敌,树林中的匈奴人一时搞不清状况,乱了阵脚。一些人冲出树林迎战,一些人却逃往树林深处。
冲出树林的人中,就有那个金发巨汉。
他没来得及戴头盔,也没来得披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提着那柄刀,大踏步冲了出来,嘴里喊着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吼叫。
赵延年依稀听到了奥丁的名字。
难不成是北欧的蛮子?
赵延年没时间去多想,拉开了弓,一阵急射。
别说是奥丁的信徒,就算是奥丁本人来了,也是弓箭侍候。
赵俅大叫一声:“散——”
骑士们应声散为两列,绕过手持长刀的金发巨汉,不给他近距离搏杀的机会,同时拉弓急射。
看到箭雨袭来,金发巨汉意识到了危险,不再前冲,而是屈膝半蹲,用盾牌护住正面,同时挥舞长刀,准备横斩。
他身高臂长,再加上长刀,攻击距离是普通人的两三倍。
如果不是赵延年等人事先有准备,骑士们没有及时散为两列,至少有三五骑会被他当场斩杀。
还没接触就损失三五骑,而且是以极为惨烈的方式被斩杀,会极大的影响士气,甚至可能导致崩溃。以匈奴人的习惯,掉头就跑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金发巨汉什么收获也没有,反倒挨了几箭。
骑士们从他身边急驰而过时,射了他好几箭。
好在他虽然身材高大,反应却极快,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大部分箭矢。
等他重新起身,调转方向,骑士们已经冲进了树林。
只有赵延年横矛立马,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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