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淮生在边关,伴随着战争长大,听过、见过无数好儿郎的故事。
他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前一日还在一起说笑,后一日只剩下冰冷的尸体。
他的父兄就是如此。
这首诗,写进了他的心里……
王海云已然无法淡定。
要说,齐川的诗也是不错的,只是在太子的这首面前,依旧逊色。
“太子殿下的诗里,有每个边关将士,是每个普通人的写实。老夫以为,太子殿下的诗略胜一筹。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他都没说,那一笔字,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啊,真想讨回家裱起来!
这种象征性的询问,也没人会真去反驳,毕竟人家的诗是真出彩啊!
张学士就直接多了,字和诗都欣赏,啧啧称赞一番,末了还问,“太子殿下,此墨宝可否借老夫回去欣赏一二?”
人家都这么说了,沈星河哪里好拒绝,只好谦虚谦虚答应。
王海云悔得拍大腿:他要什么面子呢?为何不先开口?这不就被这老东西截胡了!
比写诗,也不能一直比下去。
何况,再比下去,在场的才子们谁还敢开口?
王海云适时的宣布,“诸位,此次比赛作诗,老夫宣布,太子殿下胜出!”
最先挑起这事儿的深渊,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办这次文会的本意,是想要把沈星河重新打回草包的形象,而不是给他搭台子扬名的!
非但目的没达到,那帮成日里怼天怼地的老东西明显已经倒戈,眼睛都直了!
有些以前对着他羞红了脸的闺秀,竟对着沈星河暗送秋波!
他这个曾经的焦点人物,完全被忽略。
沈渊妒火中烧,他已经没耐心等到秋猎,这个沈星河,不能留了!……
沈园雅集,沈星河的三首诗,长了翅膀一般飞速流传出去,太子成了人们争相吹捧的对象。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却是一致的好评!
用沈泽的话说:“六哥,你又上京城热搜啦!”
没错,上了这个热搜,大部分是吹捧她的,但是也少不了黑粉。
本朝言论还算自由,对于太子有些无伤大雅的讨论,不会有人去治罪。
有那么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不就是作了两首酸诗?这就嘚瑟上了?”
“依我之见,那诗也不怎么样,在下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写的比他好!”
“可不是嘛,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治国方面却没有任何建树,还不是成了亡国之君!”
“作为太子,就该把精力放在政事上,而不是吟诗作对!”
“如此下去,离废估计也不远了!”
“你说得对,我听说啊,秋猎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
那人压低了声音讲,“就太子那跟娘们儿一样的,赢得了秋猎才怪!”
……
招财气得鼻孔愤愤出气,“殿下,属下去教训教训这些人吧!”
沈星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大象岂会在意蝼蚁如何评价它?不必浪费精力。”
一句话解了招财和唐糖的惑。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强行堵上嘴有什么用,要用事实啪啪打脸,他们才会主动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有些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江予淮刚从张学士府上出来,路过这里就听到这些话,脸色暗了下来。
“妄议太子,教教他们嘴该怎么用,如果还学不会,舌头拔了丢茅坑。”
江予淮温声说着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凌云应声马上去办。
凌风对太子的态度大转变,这会儿带着人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哪疼打哪!
那几人的脸肿成了猪头,尤其是那张嘴,比腊肠还粗,牙也找不到了。
凌风很满意,他一定教会他们做人!
一刻钟之前,张学士听到下人急匆匆的来禀,“老爷!不好了!九千岁来了!”
“九千岁?他来做什么?”张学士很不喜欢弄权的宦官。
平日里,九千岁如果上门,定没好事。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不曾有得罪过的地方,也不曾犯什么事。
张学士想不通,还是板着脸出来相见,“不知江掌印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江予淮也不大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老学究。
便开门见山,“听闻张学士得了太子殿下的墨宝,在下甚是仰慕,想借来一观。”
语气并不是询问可不可以,而是通知:我是来拿的。
张学士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臭名昭着的太监,竟然是来要那副字的!
会欣赏吗他?简直是牛嚼牡丹,煮鹤焚琴!
还借来一观!这种人,拿走了还能要回来?!
张学士对沈星河的字爱不释手,这两天除了自赏,还邀了老友们来嘚瑟了一番,可把他给美到了!
没想到这还没捂热乎,就有人来跟他抢!
没错,就是抢,夺人所爱,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张学士眼珠子转了转,“江掌印,不是老朽不想借,实在是这墨宝已经被别人借走了。”
“哦?是吗?不知是谁借走了?”言外之意,谁借走了,他就去找谁要。
“这……老朽昨晚喝多了,不大记得清。得回头问问,对,问问。”张学士装糊涂。
江予淮似笑非笑,“既然张学士记不清,那不如本官帮你去找吧?”
张学士哪里不知道,江予淮如果真的出手,估计保不住的就不止是这幅字了。
江予淮是有过前科的。
前丞相有一副古画,被陛下知道了,不论陛下怎么讨要,都不愿意割爱。
后来江予淮主动请缨去办,这人不安套路办事,不但将古画拿来了,几乎将人家家里的画作搬空!
当然,陛下也不好意思要,只留了两幅最喜欢的。
他今日如果不把这幅字拿出来,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几经纠结,张学士垮着老脸,不情不愿的拿了出来。
江予淮展开看了之后,才满意的收下。
“还有其他两幅呢?”江予淮指的是沈星河作诗现场,记录下来的那两张。
那两张虽不是沈星河亲笔,但他就是不想跟她有关的东西在别人手中。
张学士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要!
这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们这些硬脾气的文人,见了不讲理的宦官,还是得低头!
凌风偷偷问江晨,“你说,主子为何要把太子的墨宝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