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夜漫长,风雪交加,破旧的木屋里勉强燃着一堆火,摇曳的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佟莲抱着佟柯,蜷缩在火堆旁,试图用体温给妹妹更多温暖。佟一则坐在门边,紧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小刀,目光冰冷地盯着摇晃的门板。
这一夜,风从门缝和窗缝挤进来,吹得火焰几次差点熄灭。佟一不敢睡,时刻警惕着门外可能出现的狼群和偷袭。每当火焰变小,他就添加湿柴,冒着呛人的浓烟把火维持住。
天亮了。
当第一缕微弱的阳光穿透木屋时,风雪终于停了。屋里弥漫着潮湿和焦烟味,佟一起身,用冻得僵硬的手脚活动了几下,目光投向四处漏风的墙壁和塌陷的屋顶。
“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他低声说道,转头看向佟莲,“你留在屋里看着柯柯,我去找材料修补木屋。”
佟莲揉着通红的眼睛,声音嘶哑:“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去……”
“你留下守着火,外面风虽然停了,但温度没升多少,小心柯柯冻坏了。”佟一说得斩钉截铁。他把昨晚生的火拨旺,丢了几根干柴进去,转身走出门外。
雪地一片洁白刺眼,脚踩下去嘎吱作响。佟一把棉衣拢了拢,握着铁锹,沿着木屋附近的山坡寻找干燥的树枝。他看到雪下埋着一些小灌木,便抬起铁锹狠狠铲下去,将那些粗壮的枝干连根拔起。
树枝堆好后,他用麻绳捆成一捆,拖回木屋,又取来锈迹斑斑的猎刀,把较直的枝干切成合适的长度。接着,他从墙角挖出一堆冻土,混着雪水踩成泥浆,把这些泥浆抹在裂缝和窗框上,将树枝固定住。
佟莲从屋里探头出来,见他满头大汗,冻红的双手还在抹泥浆,忍不住问:“歇一会儿吧,你都忙了一上午了。”
“修不完漏风,今晚还得挨冻。”佟一头也不回,继续用树枝撑起屋顶,弯腰拿起破烂的木板,用铁锹拍平,再钉在屋顶最大的破洞上。阳光洒在他身上,反射出些许光亮。他的动作虽然粗糙,但毫不含糊。
等到墙壁的裂缝和窗户被堵上,木屋的温度终于不再随着风呼呼流失。佟一最后检查了一遍,用破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说道:“这屋子还能撑几天。”
佟莲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火点着了,屋修好了,可咱们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佟莲看着火坑,声音很轻,但带着几分无力。
佟一没有回答。他闭着眼,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着有用的信息:这一带的山鸡和兔子,通常会在林子深处的灌木丛里活动。如果能做个陷阱,也许能抓到点东西。
“你看着她,我出去一趟。”佟一站起来,抓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刀,扛着绳索出门。
“真他娘冷!”
佟一缩着肩膀,吐出一口白雾,紧了紧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衣。风从衣袖的破洞钻进去,如刀子般刮得皮肉生疼。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冻得连手都快麻木了,但还是强迫自已一步步向前走。
周围的山林毫无生机,到处是被积雪覆盖的枯枝和冻僵的灌木,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风吹树枝时发出的呜咽声。
“不该是这样的……”佟一低声喃喃。
东北的三九天寒冷无比,佟一走在雪地里,脚下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心里发慌。他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很快发现了一串杂乱的小脚印。那是山鸡的爪痕,沿着林间的灌木延伸。他屏住呼吸,小心地跟了上去。
不远处,他找到了一处山鸡常出没的地方,地面上有不少被刨开的雪坑。他蹲下身,检查地形,心里很快有了主意。他从腰间抽出绳子,迅速编了一个套索陷阱。
这种捉野鸡的陷阱,主要利用的是杠杆原理和弹性势能转化。当野鸡触发机关,会被迅速束缚住,难以逃脱。
陷阱的主要结构部分是一个 “Y” 字形的分叉树枝,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再准备一根细长且有弹性的树枝,比如竹子,在其一端用刀削出一个小凹槽。
接着,取一根较短的树枝,一端放置在 “Y” 字形树枝的分叉处作为支点,另一端则与带有凹槽的长树枝以交叉的方式搭在一起,形成一个简易的杠杆结构。在长树枝的凹槽处,系上一个用结实的绳子做成的活扣套。
这个活扣套的高度和位置设置十分关键。要保证高度大约在野鸡正常行走时头部能刚好穿过,但当它继续前行,身体碰到连接长树枝和短树枝的横杆时,就会触发机关。
一旦横杆被碰落,由于杠杆的作用,带有活扣套的长树枝会迅速弹起,活扣瞬间收紧,紧紧勒住野鸡的脖子或身体。
惊慌的野鸡会拼命挣扎,然而越挣扎活扣就会勒得越紧。
这个机关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因为野鸡生性机警,周围环境稍有异常就会引起它们的警觉。而且在野外寻找合适的地点设置陷阱也需要花费一番心思,要选在野鸡经常出没觅食的地方,同时还要保证陷阱不被轻易发现。
整个制作过程,他的双手冻得通红,关节像被冻住了一样生硬。但佟一知道,这不是练习,而是生死攸关的求生战斗。
做好陷阱后,他沿着山林中山鸡的爪印,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布置在几个关键位置,并用枯草和树枝掩盖机关。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心里估算着时间。
佟一顶着刺骨的寒风,独自走进茫茫山林。厚厚的积雪没过膝盖,他踩下一脚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一步都显得缓慢而艰难,但他的目光始终冷静,牢牢盯着脚下的痕迹。
这片林子在他脑中早已勾勒出一张地图。他利用从“原主”记忆里拼凑出的线索,判断着猎物的活动范围。他的目标很明确:活下去,抓到足够的猎物,为这个艰难的冬天争取时间。
他动作迅速而干脆,手指冻得通红,但丝毫没有停顿。这个陷阱的设计非常讲究——绳索伪装在雪下,扣索的开口恰好对着雪坑,而玉米粒被撒成一条诱导路径,从雪地边缘一直延伸到扣索的正中央。
“简单,但有效。”佟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他用脚步轻轻掩盖了周围的痕迹,确认没有暴露任何破绽后,便藏身在一棵树后,耐心等待。
寒风呼啸,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和偶尔掉落的雪块声响。佟一蹲在树后,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陷阱方向。
约莫半小时后,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一只灰褐色的山鸡出现在视线中。这只山鸡体型肥硕,羽毛厚实有光泽。它迈着警惕的小步,在雪地上四处张望,黑亮的小眼睛不时转动,似乎在确认周围是否安全。
“来了。”佟一的心里一紧,但他身体却无比放松,像一张拉满的弓,等待最好的出手时机。
山鸡慢慢靠近陷阱,啄食着雪地上的玉米粒。它每啄一粒,都会停下来左右张望一下,看似毫无防备,但稍有风吹草动,它就可能立即逃走。
佟一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轻。那只山鸡一步步走向扣索的中心,终于低下头啄食陷阱中的玉米。
就在山鸡低头啄食的瞬间,触发机关被拉动——绳索猛然收紧,山鸡的脖子瞬间被牢牢套住。它发出一声惊慌的“咯咯”叫声,疯狂地拍打翅膀,试图挣脱。但越挣扎,绳索越紧,片刻之后,它便只能无力地垂下翅膀,瘫在雪地上。
佟一飞快冲了过去,一手抓住山鸡的身体,另一只手拔出刀,迅速地给它补上一刀,结束了它的挣扎。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这才将猎物提在手里。
“终于抓到一只了。”他低声喃喃,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