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将酒壶重新塞给吴莱,没好气的对他说道:“吃烧鸡还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吃,吃饱了明天好干活!”
吴莱倒也不是真生陈彦的气,他咕嘟嘟灌了两大口酒,一抹嘴唇对陈彦问道:“你就不想做一番大事业吗?难道你真的就心甘情愿被拴在这个穷乡僻壤,打一辈子的猎?”
陈彦知道刘邦昨夜的那番话给吴莱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吴莱虽然平日里看起浑浑噩噩,可他却也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主。
这一点其实早在昨夜陈彦就看出来了!
面对吴莱的询问,陈彦一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如今正值乱世,正是扭转命运,更进一步的最佳时机。
刘邦对自己频频示好,樊仁对自己步步紧逼。
似乎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自己眼下应该如何选择。
但陈彦当真不想卷入这摊浑水,他深知历史的残酷,深知看似荡气回肠的历史背后,暗藏着许多只属于小人物的心酸与无奈。
像是吴莱这种自视甚高,一心想要逆转命格的小人物在历史中屡见不鲜,可是往往他们的结局却都只是石沉大海,根本溅不起丝毫的涟漪。
陈彦用木棍拨弄着篝火,火光映射着他的侧脸,表情显得无比沉重:“吴莱,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我与刘邦,注定不是一路人!”
刘邦是这个时代的位面之子,以泗水亭亭长的身份,近五十岁的年纪起兵逐鹿,到最后问鼎中原。
他身边跟随的周勃等人个个都是曾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大人物。
陈彦不愿做他们的陪衬,也不愿做一个落后于他人的庸才!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就是陈彦的内心写照。
他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让他受人驱使,做一个马前小卒,他办不到!
吴莱听出了陈彦话语中暗含的深意,当即对他说道:“就算不加入刘邦他们,难道仅凭你我,还不足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吗?”
“咱们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何故要受樊仁那个狗亭长的鸟气?更何况我上次还给了他一脚,他又如何肯会善罢甘休!”
当今所有村民的性命几乎全的把握在樊仁的手里,他这个小小亭长,俨然是将村们民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
就算朝廷没有征收赋税,他也可以巧立名目,反正生逢乱世,谁又能够奈何得了他?
陈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听吴莱提及樊仁,他也动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自己大官做不得,难道还连一个小小的亭长也做不得吗?
这次打猎回乡,他就要将樊仁彻底拉下马来,他倒要看看没有了官职的樊仁,是否还能如之前那般嚣张的起来……
入夜,三人在靠近山谷的山洞里入睡。
这山谷就像是一只水壶,肚大口小,但与山谷相连的这处出口还算开阔,而且山谷内正对应着十数丈高的山崖,也不用担心会有野兽从谷内袭击他们,堪称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吴莱睡在靠近山谷的最外侧,守着篝火,夜里时不时还要起来添柴。
陈茹睡在中间,还枕着阿黄的身子,暖意融融。
陈彦睡在外侧,临近山谷入口的位置,为女儿遮挡着来自外面的风雪,同时提防着来自野兽的袭击。
可能是因为睡前喝了几口烧酒的缘故,陈彦这一觉睡得很熟。
直到半夜,他忽觉腥风扑面,并听到耳畔传来阿黄的阵阵呜咽声。
陈彦被这股腥风和耳畔传来的声音惊动,猎人的敏锐感官让他察觉到如今谷口的位置肯定是有一头猛兽!
身后的篝火燃烧得正旺,应该是刚刚加过木柴。
借着火光,陈彦扯开了衣服的一角,透过枝杈间的缝隙,他恰好与一只橙黄色的眼眸对望。
那是一只带着凶气与野性的眼睛,眼周黄黑相间的毛发彰显着主人的身份:这竟然是那天被陈彦抢了口中食的猛虎!
身后阿黄的低吼变成了呜咽,显然也被这头猛虎吓得够呛。
也亏得陈彦他们所住的这个位置比较靠后,前方有一处狭窄闭塞的拐角,就连陈茹这样的小孩子都要屈身才能通过。
这头猛虎如今胸腹几乎都贴在了地上,只有如此才能勉强通过那处拐角。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能轻易发动袭击,否则陈彦他们恐怕早就成为了这头猛虎的口中餐!
陈彦也没想到这畜生竟会如此记仇,一连过去半月有余,怎得它还能嗅到自己的气味,跑来找自己寻仇?
若不是他们选择住在这能够遮风的山洞里,提前堵住了这条小径,恐怕这老虎真就要钻进山谷里将他们当做猎物了!
与猛兽近在咫尺,陈彦仅存的睡意瞬间消散。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斧头,对着面前的虎目便捣了过去!
他深知这个时候必须要表现得强势一些,借着这畜生行动不便的空档将其吓退才是正道。
否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无法和一头猛虎正面相搏!
这山洞内狭窄闭塞,并不便于陈彦拉弓。
他也担心自己一旦射死了这头老虎,尸体堵住洞口,可能会导致他们出入困难,受限于这山谷当中!
陈彦用斧头去捣虎眼,这头猛虎则是口中发出阵阵咆哮,伸出前爪来和陈彦对抓。
陈彦仗着斧柄更长的便利频频骚扰,这头猛虎口中发出阵阵咆哮,身体也被迫朝着外面退去。
阿黄眼见着主人都在与猛虎相斗,一时间狗仗人势,也开始朝着溃退的猛虎吠叫起来。
猛虎咆哮的声音在山洞中频频回荡,惊得吴莱,陈茹二人相继惊醒。
陈茹见此情景被吓得够呛,身体后撤,口中一劲的叫爹。
吴莱则是顺势从身旁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着火的大棒朝着猛虎猛捣,一时间吵闹声,犬吠声,咒骂声,咆哮声此起彼伏。
最终这头猛虎似乎是承受不住来自陈彦三人的压力,逐渐后退,离开了山洞。
陈彦手握斧头,紧盯着洞口,口中还不住地安慰着女儿:“茹儿乖,老虎已经跑了,茹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