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兄弟无功而返,离开陈家时樊仁仍旧是一副气恼的模样。
“刚刚要不是有你拦着,我非要动手宰了他不可!”
樊仁口中兀自抱怨不停,而樊亭听完后却只是冷笑一声:“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今天就不用我和你一起来丢人现眼了!”
“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庭长到底是怎么做的?不仅被一个刁民欺辱到这种程度,甚至连本该送去服徭役的壮丁都能用丢,你手底下养的那些人全都是吃闲饭的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樊亭此时当真怒上心头,他指着樊仁的脑门一阵痛骂,完全没将自己这个弟弟当人看待。
樊仁也是个急脾气,眼见着大哥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他当即抬手将对方的胳膊打开:“别以为你是我大哥就能对我指手画脚,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当年要不是爹散尽家财给你捐了个官,你以为你如今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你以为你如今就能和我指手画脚?”
“你不过是比我早生了两年,所以爹娘对你有所偏爱,你一直以为我这个亭长的位置是你给我争取来的,可你怎么不看看这些年来我给家族尽了多少的心力?”
“如今不过是出了这一点小事而已,你就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仿佛所有过错全都在我一人身上,如果你真这么怕朝廷问罪的话,不如先一刀把我给宰了,淮阴亭没了我这个亭长,自然也就不用再向咸阳输送徭役了!”
樊仁此时当真气到了极处,完全陷入到了口不择言的境地。
樊亭明显也被他这番言辞气的个够呛。
他伸手直指樊仁,口中结巴了半晌,最终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孺子不可教!”
樊亭说完,坐上马车径直而去。
樊仁则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转头离开了陈家。
他本以为兄弟二人这番谈话应该不会有人知晓,却不知踩着饭点赶来蹭饭的吴莱早已经将兄弟间的这番争执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听到樊仁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时,吴莱只是冷笑一声:“就会放些狠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等啥时候刀针架在你脖子上了,看你小子还不得被吓尿了!”
吴莱今天早晨起的稍晚一些,并不知道樊亭,樊仁二人是从陈家出来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为了调查水中石碑一事,所以才再度来到此处。
他刚进了陈家的门,便听赵淑正在与陈彦商议搬家的事情。
“夫君,你这段时间打猎,存了不少的钱,如今已经小有积蓄,咱们眼下得罪了樊亭,继续留在这里怕是要遭其暗算。”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依我看来,不如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倘若还要留在这里,万一日后樊仁真对咱们下黑手的话,你我倒是好说,咱娘和茹儿又该怎么办?”
吴莱刚推开陈彦家的房门,便听到了夫妻二人的这番对话。
他满脸笑意的对赵淑说道:“师娘,你们要是真搬走了,那我日后又该到谁家里去蹭饭?依我说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没必要因为一点小小困难便想着逃跑。”
“不过区区一个樊仁而已,我相信师父肯定有办法能对付他,你说对吧师父?”
吴莱知道陈彦当今最大的算计便是想要取代樊仁,成为淮阴亭长。
如今眼看着计划即将成功,如果真在这个时候搬走的话,那他们之前所有算计岂不是都将前功尽弃?
一想到之前自己用小板车将一块几百斤重的青石从山上推到村中,又从村中推到月亮泡。
吴莱便觉得自己腰膝酸软,腿肚子转筋!
陈彦见吴莱替自己打起了马虎眼,于是便对赵淑搪塞道:“我觉得吴莱这话说的有道理,如果真因为这一点小事便想着弃家而逃的话,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骑在咱们的脖颈子上拉屎?”
“这件事情由我解决,你不必操心,你先去厨房里准备些吃食给他,正好我们师徒也有些话想聊聊……”
赵淑被陈彦打发去做饭,暂时离开了中堂。
吴莱借着这个机会凑到陈彦面前,开口对其问道:“我刚刚看到樊家两兄弟了,莫非他们是查出了那块石碑有什么端倪,特地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的?”
陈彦闻言,摇头说道:“倒不是他们查出了那块石碑的事情,而是他们认定了壮丁逃跑与我有关!”
陈彦江淮阴亭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吴莱讲了一遍。
吴莱在得知那群壮丁全都跑进了芒砀山后,不禁激动的搓了搓手:“如此说来,只要樊仁交不上差,那您这个亭长的位置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正赶着您现在还有贵人扶持,只要县令给朝廷写上一封奏折,那所有的事情不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吗?我看那个樊仁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够攀附陈彦的关系,吴莱便觉得心中一阵窃喜。
如果陈彦真能坐稳这个淮阴亭长的位置的话,那他也能借此机会壮壮声势,日后看谁还敢对自己冷眼相待。
想到此处,吴莱不禁盘算起了自己该找个怎样的媳妇。
日后自己师父成为了淮阴亭长,那他说不定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在衙门里谋份差事,日后也能吃上一份官粮。
如此想来,他便做起了不切实际的梦。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真有这个条件,那要找的媳妇起码也应该是个十七八岁,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
想想之前竟然还有人想给自己与寡妇撮合。
吴莱便恨的牙根痒痒,倘若真有了那一日,他倒是要让那些媒婆看看,他吴莱是不是只能娶个寡妇,是不是只能如他们眼中所见的那样,一辈子做个没出息的人!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无限幻想当中的同时,陈彦的一句话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倘若行事顺利的话,坐稳亭长之位自然绝无问题。”
“只可惜如今事情出了变故,樊仁已经认定所有责任都在我的身上。”
“其实不仅仅是赵淑担心樊仁可能会狗急跳墙,就连我的心中如今也有这般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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