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莱听从陈彦吩咐,前往县衙调集人手准备破案。
而在此同时,陈彦也已经来到了樊家实地探查,想要看看樊家昨日的损失究竟有多大。
按理来说樊家兄弟如今相继伏法,他正是应该借此机会将樊家查个底掉,并将樊仁这些年来的违法所得全部收缴充公。
但是樊家兄弟毕竟与县令杨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此事一经调查难免会牵扯到杨峰。
双方现在还是盟友关系。
陈彦又依赖对方为自己提供便利。
所以有些事情自然不能查的太过透彻。
原本他是打算将樊家一部分家产充公,为村中修建学堂。
别看这淮阴亭颇为窘迫,百姓们苦于赋税,难以糊口。
可是他们对于孩子的教育却是十分重视。
这便是那老学究为何能在村中享有如此高地位的原因。
陈彦想要在村中修建一处学堂,也是为了能够顺应百姓民意,为百姓切实做些事情。
他能当上这个亭长,固然与自己的努力脱不开干系,可这其背后却也仰赖着村民对他的支持。
昨日但凡有一名村民对此表示异议,在樊仁新死的情况下,他陈彦都不能顺利接任亭长之职。
可以说他有今天完全是仰赖着这些村民将他抬上去的。
若是不能借此机会做出些回报。
怕是要寒了这些百姓的心!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他昨日分明已经打好了算计,只等着巧立名目,收敛钱财。
却没想到昨夜竟然有人捷足先登,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陈彦来到樊家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原本厚实的大门如今已经被人打穿了一个大窟窿。
那窟窿起码能够容纳两人进出。
就连挂在门前的灯笼也已经被人扯落在地,踩得满是脚印。
院中一连摆放着十几具等待亲眷前来认领的尸体。
因为死者样貌实在太过狰狞,而樊家昨夜又刚刚经受一番洗劫,于是他们便只能在这些死者的脸上盖上一小块白布。以免吓到别人。
樊仁的正妻坐在堂屋哭哭啼啼,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在收拾残局。
恰逢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侧室响起:“不好了,快来人啊,五夫人上吊了……”
看着面前这副满目疮夷的落败景象,陈彦心中不免百味杂陈。
他杀樊仁,既是有为自己私心考虑的道理。
但同时也有为百姓考虑的原因!
只是如今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他突然怀疑起了自己这番作为究竟是对是错。
如果是对的,那为何樊家如今会沦落到这幅景象?为何那些昔日里受尽欺压的百姓,如今却又会对这孤儿寡母露出爪牙?
可他如果做的是错的,那樊仁昔日里的所作所为又该由谁清偿?
人做了错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总不能任由其逍遥法外,只因为一句可怜便要放过对方吧!
樊仁的家眷受到欺凌固然可怜。
可是谁又曾想到过那些因被樊仁逼迫,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穷苦百姓?
相较于如今眼下众人,他们的遭遇又是否可怜?
在正堂里哭哭啼啼的大夫人听到丫鬟的惨叫,连忙起身,急匆匆朝着侧室跑了过去。
原本正在堂屋里收拾残局的那名少年似乎有所察觉,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陈彦,眼中满是难以化解的凶戾之气。
这少年的眉眼与死去的樊仁起码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陈彦虽不认得这少年,但却仍能从对方这仇恨的眼神中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你是樊仁的儿子?”
“没错,我叫樊兆海,你杀了我爹,陷害我大伯,总有一天我要给我爹报仇!”
樊兆海这番话说的可谓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可面对对方的威胁,陈彦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你们这些晚辈无关,你爹究竟死于谁手,大家心中自有公允,也不消你来说,我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侦办昨夜发生的劫案,你和我说一下具体情况,我也好能有个了解!”
樊兆海相较于他爹樊仁,的确是要精明许多。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但他却并不抗拒对方的问询,反而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给了陈彦。
他知道仅凭樊家如今的声望,想要守住家产简直难上加难。
他如今毕竟年幼,村中百姓又对他们恨之入骨。
如果没有陈彦的庇护,他们一家早晚要被人生吞活剥,恐怕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的确有心想要报仇,可报仇的前提却是要保全自身。
这便是他为何能对陈彦撂下狠话,可在面对陈彦问询的时候,他又会如此配合的原因。
陈彦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却也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太多。
根据樊兆海的交代,昨晚子夜时分,他们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破门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巨大,搅闹的家中老小不得安宁。
昨夜樊家众人都在后院为樊仁守灵,听到动静后的第一时间他们便纷纷赶往前院,想要看看是什么人竟会在此时生事。
却不想等他们来到前院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群脸上蒙着面纱,手中拿着棍棒的壮汉。
这群壮汉约有十几人的规模,个个生的都是孔武有力,身材魁伟。
他们用刀斧在门上破开了一个大洞,并从洞里钻了进来。
眼见着有家丁前来阻挠,他们手中的刀斧,棍棒便成为了械斗的利器。
樊家这些家丁别看平日里叫的很凶,可实际上却都只是些银样蜡枪头。
平日里他们跟随在樊仁的身边,不过是为对方壮壮声势,狐假虎威。
如今面对这些真正的悍匪,他们却表现的极是不堪。
家丁与匪徒双方交手,一触即溃。
原本应该担负起守护家中财资重担的家丁在此时却成为了丧家之犬,被这群匪徒一味追打,仓皇逃窜。
最终的结果便是加丁被打死打伤二十几人。
连带着樊仁的侍妾也受到了那群匪徒的侮辱,霸凌。
刚刚被传上吊的那位五夫人便是樊仁平日里最为偏爱的一房侍妾。
昨夜受辱,也当属她最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