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静默。
雍齿还想说话,却被刘邦伸手阻拦:“这个时候就该听周勃的,不过咱们一直装聋作哑,似乎也不是个办法吧?”
萧何微微颔首,从旁对刘邦提醒道:“既然如今已经确定此事是由曹腾所为,那不如就由咱们出面,先将曹腾抓住,但是扭送至淮阴,也好全了这位新亭长的面子!”
说至此处,萧何转头看向樊哙:“你确定你与曹腾之间并无任何瓜葛?此事你也并未参与其中,对吧?”
樊哙闻言,哭丧着脸说道:“我的确是没参与到此事当中,可是曹腾那小子今天早晨却给我送去了一袋金银,此事我并不知情,是被我那婆娘收下的!”
樊哙此言一出,就连萧何也不由得为之气结。
萧何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至于刘邦,则是伸手便打:“老子早就提醒过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现在好了,把自己装进去了,我看这次谁帮得了你!”
苦肉计早已经是刘邦惯用的伎俩,萧何心中自然有数。
他不愿再看这场闹剧,于是伸手拦住刘邦:“大哥不必如此心急,此事未必就没有斡旋的余地。”
“还有什么余地,你给我说说,只要能救这小子一命,日后我让他为你当牛做马!”
刘邦自幼便与樊哙一同长大,自然知道未来起事少不了樊哙这一员悍将相助。
况且就算抛去此事不提,他樊哙起码还是自己的妹夫。
身为亭长,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樊哙落到陈彦的手里吧?
否则但凡出点小事便要将自己身边的兄弟给供出去。那以后还有谁会追随在他刘邦身边?他还如何图谋大业?
刘邦此时态度十分恳切,完全是出自真情实感。
一旁的樊哙虽心有不满,不愿在萧何面前低头,可此时却也只能顺从刘邦的说法,只是将头埋的老低,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萧何对刘邦微微摆手:“大哥不必如此客气,话说回来,樊哙不也是我的兄弟吗?”
“陈彦新官上任三把火,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我们如今倒是可以把麻烦给他踢回去,既然这凶案是在他的治下发生,那自然是要由他亲自排查,侦破。”
“樊哙虽然是收了曹腾的银两,但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昨天晚上的确参与了这次行动,与其要咱们自证清白,还不如让陈彦自己亲自调查此事。”
“就算只是看在大哥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硬来,而等他到时抓住了曹腾,查清了此事,樊哙身上的嫌疑自然能够洗清!”
萧何如今的主张便是按兵不动,一切事宜都任由陈彦自行调查。
刘邦虽然觉得此事不甚妥当,可现在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吕媭收了人家的银子,那就相当于默认樊哙出卖了消息。
就算他们能将曹腾扭送到淮阴,万一到时曹腾反咬一口,他同样保不住樊哙的小命。
与其如此,还不如被动等待。
先看看陈彦究竟能查到什么程度,再想办法看能否保住樊哙的这条性命。
反正如今事已铸成。好除了等待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听完了萧何的这番建议,身为智囊的周勃也不由得点头赞同。
眼见着这二人全都认可了彼此的主张。
刘邦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他再度转头看向樊哙,语气森然对其说道:“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与那曹腾等人喝酒,我就打断了你的狗腿。”
“回去告诉吕媭,赶紧把那些银子给曹腾送回去,这是赃款,留不得,若是她在家有花销,就让我来给你们补上,滚吧!”
刘邦此言一出,樊哙如蒙大赦。
他刚刚丢尽了颜面,如今又岂肯在此久留?
眼见着他匆匆离去,刘邦无奈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妹夫的份上,老子非把他送给陈彦不可!”
刘邦此时仍在说气话,而一旁的萧何却摇头说道:“大哥此言谬矣,依我看来,樊哙未来对您的帮助,绝对要比那陈彦高出许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陈彦不会为我所用吗?”
“古今成大事者,有几人能愿屈居他人之下?陈彦虽然只是区区一个猎户,可是此人的手段却着实令人惊叹。”
“况且难道大哥就不觉得那樊仁之死颇为蹊跷吗?”
樊仁之死,如今虽然已经盖棺定论。
可是杨峰一味压制消息,不肯对外透露。
且被当做凶手逮捕的樊亭,身份也的确太过敏感。
可以说本案从内到外全都透露着许多蹊跷之处。
刘邦不是傻子,他岂能看不出这当中的端倪?
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得出来,那樊仁十之八九是死在了陈彦与杨峰的合谋之下。
至于那动手之人,即便不是陈彦,本案与他恐怕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刘邦听出了萧何的弦外之意,但却伸手阻拦住了对方:“萧大人,有些事情咱们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说也便罢了,这些揣度切记不可对外声张,陈彦如今风头正盛,我们只能拉拢,切记不可交恶!”
刘邦的政治头脑远比萧何强出许多。
经过他的这番提点,萧何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承。
刘邦重新落座,眉头微蹙,口中呢喃道:“如今出了这么件事情,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是否还该给陈彦道喜!”
别看他刘邦在泗水亭享誉美名,可是一旦出了泗水亭,他未必还能玩的转。
他们都能理清的事情,他不相信陈彦私下里会没有揣度。
自己此时前往淮阴,那便相当于是羊入虎口。
一旦到了对方的地界,恐怕就要受对方掣肘。
况且此事本就是他们理亏,刘邦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勃见刘邦在为此事犹豫,当即从旁开言道:“依我所见,咱们这次必须要去!”
“即便对方如今已经怀疑到了樊哙,咱们也不能表现出丝毫怯场,否则便相当于坐实了这桩罪名,无论如何,咱们今日都必须到场,至于樊哙,他也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