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田站定脚步,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他低头打量了一眼手中的戒指,口中仍是嘴硬道:“不知所云,以为这样就能吓得到我?”
他态度虽然仍旧强硬,可说起话来明显夹带着几分心虚之感。
当铺老板闻听此言,当即冷笑着对其说道:“实话和你说了吧,那戒指看似光秃秃的,可实际上做工确实极为精巧。”
“戒指内侧刻有一个樊字,那应该就是这戒指的主人留下的痕迹,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戒指应该是你偷来的吧?”
当铺老板只一句话便揭露了这戒指的来历。
这让李旭田的头上不禁冒出了涔涔冷汗。
“把东西放我这里,我给你半吊钱喝酒。”
“如若不然,我就报官,如何选择,悉听尊便!”
这老板明显是吃定了李旭田做贼心虚,不敢硬来,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的讹诈对方。
否则这一两重的金戒指,其价格怎么也不止半吊钱。
李旭田虽然也知道这老板是要黑吃黑,可他如今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选择咽下这口恶气,将手中的戒指抛给了对方:“半吊就半吊,不过老子现在就要……”
出外刺探消息的吴莱,顶风冒雪回到了村中。
陈彦虽然成为了亭长,可如今却仍未忘记老本行。
此时他正在院里试弓,眼见着吴莱回来,便将其叫到了自己的身前:“怎么样,有发现吗?”
吴莱一路跋涉,如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一口:“有,有发现,泗水亭有个李旭田,这家伙家穷又好赌,之前为了还账,把媳妇都抵给了债主,可今天他竟然能拿出十两黄金来与我对赌,我觉得此事不太寻常!”
吴莱说话的同时,陈彦搭弓射箭,将远处篱笆上停落的一只麻雀射死。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吗?”
“没了,那小子输了一块金饼,撂下两句狠话就走了,我想追出去看看他去哪,却被那些讨彩头的赌客给拦住了,等我再赶出去的时候,人都已经不见了……”
吴莱话音越来越低,明显是为此事感到惭愧。
陈彦将弓塞到他的手里,指着篱笆上新落下的几只麻雀说道:“射!”
吴莱张弓搭箭,最终却是差了一丝,未能射中,反而将那几只麻雀惊飞,不复停落。
“我的箭术终究还是比不过师父!”
吴莱满脸堆笑,对陈彦恭维了一句。
却不想陈彦听完,却只是笑着摇头:“不是你的箭术比不过我,而是你的心乱了!”
陈彦将吴莱带回房中,开口对其说道:“你能查出李旭田有异样,这已经是很大的发现,但你贪功冒进,仍不满足,如此便可能会打草惊蛇。”
“越到临近目标的时候,你就越要静下心来,这才是身为一个猎户,所应当具备的能力!”
陈彦此言一出,吴莱顿觉醍醐灌顶,之前怏怏不乐的情绪也因此舒缓了几分。
他将那三只金饼取出,其中两只推还给陈彦,赢来的那只却被他握在手里:“师父,这是你之前给我的金饼,还给你!”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两只金饼无论输赢都是你的!”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是那不知餍足的人,这只金饼是我从李旭田那里赢来的,我留下,这两块是您给我的,我现在还给您!”
吴莱这话说的郑重,说话时眼中全无半点贪图。
陈彦对他这番态度颇为满意,刚想将那两枚金饼收回,却忽然发现吴莱手中盘玩的那块金饼有些异样。
“吴莱,你把那金饼给我看看!”
吴莱不疑有他,随手递过。
陈彦将其拿在手里,细细打量,果然在金饼一侧看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樊字!
十两重的金饼在大秦其实并不算是通用货币,想要在市面上流通,还需要将其剪碎称重,兑换等比的铜钱。
正因如此,所以这金饼私下里也有许多形制,有富商融金私铸也属常态,反正到兑换时都要剪开,验明纯度,倒也不怕有人掺假。
寻常来讲,这金饼作为货币之一,鲜少有人会在上面打下标记。
但也不乏有人留有私心,会在改铸金饼的模具上面做一些文章,以免自家财物失窃。
吴莱赢来的这块金饼,很明显便是如此!
这上面的樊字虽小,可却分外明晰。
字迹周围明显有些模糊,看来应该是有人对其进行过刻意打磨。
眼见着陈彦拿着金饼看个不停,吴莱颇为疑惑的开口问道:“师父,你看什么呢?难道这金饼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对了,这金饼的确不太对劲……”
陈彦手握着金饼,头也不抬的对吴莱说道:“你去樊家一趟,把樊兆海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吴莱一听说陈彦要让自己去请樊兆海,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师父,那小子……要不还是别去找他了吧?”
“让你去你就去!”
眼见着陈彦又要瞪眼,吴莱连忙跑出屋去。
陈彦手握着那块金饼,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刘邦啊刘邦,看来你我二人又要见面了……”
陈彦通过一块金饼找到了本案的真凶之一,接下来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解开所有谜题。
而另一边,泗水亭樊家,樊哙正盯着那袋金银出神。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屠户,也没攒下半块金饼。
如今要看这些泼天富贵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樊哙又岂能不动心?
刘邦让他将赃物退还给曹腾,他心中也是分外纠结。
再加上有个吕媭在旁边添油加醋,更是让他一时间做不出个抉择。
“当家的,你该不会真要把这东西送回去吧?”
吕媭的一句问话,将樊哙重新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转头望向吕媭,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次必须听大哥的话,这些东西,绝不能留!”
吕媭闻听此言,嘴都撅到了天上:“听大哥的听大哥的,你什么事情都要听你那个大哥的,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