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的夫君
沈妍睡醒时云景早已经上朝去了，她撑起身来发现全身酸痛得很，又躺了回去，反正也不饿，她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被云景叫醒。
云景掀开被子躺进去，“这么累？”
他刚上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暗紫色的朝服贴近沈妍时还带着点寒气。
“嗯。”沈妍背对着他声音有些低闷。
云景搂住沈妍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背上，“阿妍，我们什么时候选个好日子？”
沈妍转过身来看着他，“选日子做什么？”
沈妍没意识到自己的眉头已经有些微皱，云景抚过她的眉心，“生辰帖给你了，婚书写了，嫁衣也做好了，你说做什么。”
其实沈妍没想过这些，能平平安安陪他过完这一年已经是奢望了，大费周章地大婚，若她走的早，总不能让他刚新婚就做鳏夫吧。
“也不一定要办吧，我们自己知晓不就好了吗？”沈妍有些犹豫。
“不愿嫁我？”云景听了太多遍，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是…”沈妍也不愿他误会，只能老实说，“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身子，若我们刚成婚我便走了，总不能让人觉得你是克妻命吧。”
“胡说，你身子好好的。”云景抱住她，手不停地安抚她的背，“别乱说话。”
云景的声音就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很轻，反而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嗯。”
沈妍用过午膳后便被拉着去看日子，其实她看不懂这些，只能在一旁陪着，更多的是唐叔在念叨。
一会儿说下个月初几好，一会儿又说其实也没那么好。
云景等不了太久，不停地翻着这个月的黄历，“倒也不是要宜嫁娶，只要不忌婚嫁就好。”
“哪能这样啊，大婚，可得挑好日子。”唐叔已经翻到两个月之后的黄历了。
云景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页，“就秋分这日吧，没什么忌讳的。”
沈妍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忌那一行确实是无。
秋分，不就是半月之后吗。
“要这么快吗？”沈妍看着黄历上的日子发呆，“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还要准备什么？该准备的早几年就准备好了。”云景敲定就是这日了，还将这页特地画出来，他实在等不及。
沈妍向来没什么主意，唐叔仔细看了一眼那一日，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思索片刻，“这日也行。”
日子选定了，接下来就该发帖子了。
沈妍不太懂这些，云景也不管，只能是唐叔来做，不过半日，帖子已经下发到各府上，收到帖子的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靖安侯真要娶那个二婚的小妾？
之后的几日上朝，总有人在恭贺他大婚，云景的心情也极为不错，看来靖安侯铁了心的要成婚。
沈妍被云景保护的很好，担心她不适应这边的人和事，拒绝了所有的会面，没人见过沈妍的模样，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出来，大家都十分期待这位让靖安侯甘愿牡丹花下死的女子。
宫宴这日，沈妍起的很早，听说一整日都要待在宫里，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该穿些什么或者准备什么，挑挑拣拣好几件衣裙都不太满意，总怕给云景丢人。
云景就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她走来走去地试衣衫，最后也没选出什么来，只能坐在凳子上叹气。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裙搭在屏风上，“还没选出来？”
沈妍看着铜镜里越走越近的身影，轻轻摇头。
“穿你自己觉得舒服的就行了，哪有那么隆重。”云景挑了一件米白色的长衫搭在她的肩上，“这件也可以啊，总见你穿它。”
沈妍拿下在面前仔细端详，“会不会太素了。”
“你也知道它素啊。”
云景擡起她的下巴，沈妍被迫仰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云景突然俯身吻在她的唇角，云景的下巴碰到她的鼻尖，有些痒。
云景一触即分，“穿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你的，你只管穿自己喜欢的就好。”
沈妍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从刚刚那个吻中反应过来。
云景捏捏她的耳垂，“再发楞就该迟了。”
最终，沈妍穿的还是云景挑出来的米白襦裙，云景还特地给她定制了配套的披肩斗篷，玉兰花的刺绣绕了整个肩头。
虽然换了个身份，但云景依旧喜欢穿暗色的衣裳，云景今日为了衬她特地穿了一身白。
今日众人瞧见一身白色长衫的云景从马车上下来时还没有认出，直到走近才看清模样才敢行礼。
“侯爷许久未见了。”
云景还在扶沈妍下马车，听到有人似乎是在叫自己，本不想理，但沈妍停下动作顺着声音瞧过去，云景也不得不转头阖首示意。
之前沈妍和萧珩昱入宫是主仆关系，一前一后地走着，如今云景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宫道上，还有些不适应。
沈妍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些紧张，被牵着的手也有些僵硬，“阿锦…要不松开吧。”
云景牵得她更紧，“为什么？”
沈妍垂眸，微微抿嘴，“总觉得大家都在看着，有些怪。”
“看就看了，我乐意给他们看。”
沈妍没说话，手指攥得有些紧，云景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可依旧没有松开她，只是大声朝前喊了一声，“都没事做吗？再看就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一旁的宫人默默低下头，步伐加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四周的注视消失后沈妍才松口气。
云景捏捏她的指节，“这样就觉得别扭的话，那进到大殿里可怎么办。”
“大殿里怎么了？”
云景低声笑道：“多少人想看我侯爷夫人的真容，你若是一进去，可算是万众瞩目了。”
沈妍担心道：“万一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没人敢说你。”云景忽然停住，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盯着她的眼眸，认真道，“没人能说你，若是有人冒犯你，你便出手伤他，在大纪我或许做不到，可在南夏，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
沈妍对上他那幽深的眸子，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刚入宫时，萧珩昱对她说，天塌下来，有锦阳王府顶着。
“为什么？”沈妍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说这样的话。
“纵然是再难，我也想给你开出一条路来，我们无奈惯了，可你是自由的，不该被束缚于此，我既把你带来，更不能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云景的声音很轻，即使两旁是高耸的宫墙，声音会无限放大，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沈妍不知道怎么回他，该说什么呢，说自己早就适应了宫里举步维艰的处境还是说她无法配得上这种殊荣。
“你总这样。”
沈妍的语气明明是责怪，可在云景看来就像是在撒娇。
“哪样？我为我夫人撑腰不是应该的吗？”
沈妍没理他，只是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这次是沈妍在前拉着云景。
云景抖抖她的手，“你说啊。”
沈妍有些无语，云景怎么这么无赖。
云景没放弃，沈妍实在受不了，“说什么？”
“说我是个称职的夫君。”
沈妍顺着他的话，“好，你是个称职的夫君。”
云景将耳朵靠在她嘴边，“没听清再说一遍。”
沈妍沈默片刻，蜻蜓点水地在他的耳廓上吻了一下，“可以了吗？”
这下变成云景僵在原地，他只是想活跃一下沈妍的性子，没想到沈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他，虽然只有路过的几个宫人而且也没人看见。
云景直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走吧”
沈妍忽然找到制服云景的办法了。
就像云景说的，入殿时，本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全都停下，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二人。
云景大约是被看惯了，自动无视掉那些眼神，沈妍却忽然松开他的手，生怕被人议论。
沈妍的手摆在身前，如同当初在宫里时嬷嬷们教她走步的模样，只是走了一步，身前的手就被云景硬生生地掰下来，死死握在手里，低声说：“你这般动作，旁人会以为我们夫妻关系不和谐。”
虽说声音很低但沈妍还是怕被听见，不敢回他，直到坐下才幽幽出声，“我们还没成亲，算哪门子夫妻？”
“嗯？”云景转头看她，“未婚妻也是妻。”
“好吧。”沈妍妥协了。
桌上东西刚放上桌，沈妍还没拿起筷子，云景就已经夹到她嘴边，“张嘴。”
身旁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过来，还有些虽说没有正眼看，但眼睛也止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瞥，沈妍有些拘谨，但云景一直这样举着，沈妍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张嘴吃下去。
“你别这样了。”沈妍有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偏不。”云景难得这么小家子气地回她。
之后沈妍的筷子就再也没拿起过。
这一顿吃得沈妍小心翼翼的，她好几次察觉到高台上那天家人时不时往他们这席看。
席间歌舞升平，可沈妍却觉得有些累了，今日起太早，如今正午一过，倒是有些乏了。
沈妍的头轻轻靠在云景的肩上，眼皮不停地往下耷拉，沈妍提醒自己，不能睡着，这可是宫宴。
云景察觉到她的动作，只是搂过她的肩，将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云景的肩比想象的舒适，不一会儿就闭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