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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孤在画上看来的

彼时的沈沅槿尚处在睡梦之中, 忽然觉得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啃她的唇,不独是啃,竟还往她的嘴里塞东西, 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呼吸发沈,脸颊生热,沈沅槿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想要张唇呼吸, 却又被咬住舌尖,微微的痛意刺激着神经,原本还算温馨的梦境全被这只惹人厌烦的东西搅乱。

额上沁出细汗, 沈沅槿骤然自梦中惊醒过来, 缓缓睁开惺忪睡眼。

只一瞬, 陆镇高挺的鼻梁,深邃忘情的眼眸和斜长入鬓的剑眉映入眼帘。

沈沅槿睁大眼睛,大脑还未全然恢覆清明, 朦胧间颇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擡起手就要去推开他。

怎奈口腔被他的唇舌牢牢占据,嘴里说不出话, 任凭沈沅槿再怎么努力,喉咙里发出来的始终都是些不成调的细碎吟声。

陆镇听着受用极了,顺势抓住沈沅槿作乱的手往下压, 继而握住她的手背,强硬地要她收拢手指。

像是碧波中的一张网困住了外出觅食的凶恶蛟龙,那渔网骤然收拢,激得蛟龙震颤跳动, 缕缕将要脱出网去,然而那网似是高人设下, 施了法咒,蛟龙只能被困网中。

他的吻又急又重,手心里亦是滚烫一片,沈沅槿挣脱不开分毫,心里憋闷得厉害,不多时便湿了眼眸,眼圈发红。

那些温热的泪珠混着细汗流到鬓边,沾湿墨色的碎发,另有一些顺着脸颊滑落唇边,皆被陆镇吃进嘴里。

淡淡的咸味刺激着陆镇的味觉和感官,令他有些不安和烦闷。

他还没开始弄她,怎的又哭了。陆镇克制着离开的沈沅槿的唇,单手撑在她的腰边,哑声问她:“缘何哭?难不成单是亲你也会痛?”

沈沅槿勉强止了止眼泪,水盈盈的乌眸仰视着他,启唇哽咽着控诉他道:“你堵得我吸不上气,我的手有些酸,脖子也不舒服。”

陆镇闻言,沈目仔细查看一番,这才发现榻上没有放置软垫,她这会子整个人蜷在他的身下,手又被他束缚着,能舒服才怪了。

“是孤疏忽,娘子莫要气恼,孤与你换个位置就好了。”陆镇说着话,轻轻松开她的手,抱她坐在煺上,稍稍侧身,一手捧住她的后颈覆上她的唇,一手仍去攥她的右手。

宽厚的舌浅浅品尝她的檀口,动作舒缓有度,再不似刚才那样毫无章法丶只知逞凶。

沈沅槿因他的改变好受许多,到底没再继续呜咽泣泪了。

良久后,陆镇收回捧住沈沅槿脖颈的手,转而去寻她身上的素白衣带,拈在指尖绕了几圈后,轻车熟路地将其解开,薄唇游移向下。

衣料滑至肩上,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雪肤。陆镇的眼前唯馀白色,忍不住张唇轻舀,爱不释口,此刻折在她身上也心甘情愿。

情难自抑时,陆镇的唇齿间也会稍稍失了控制和立道。

沈沅槿无意识地低低寅了一声,拧眉责怪他道:“轻些,殿下是属狗的么?!”

天下间敢这般当着他的面拐弯抹角地骂他是狗,她怕是独一份。

陆镇擡首看她,面上不见半分愠怒之色,与人调笑道:“在娘子面前,孤暂且属一属狗也不是不可行。”

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在和他调.情。沈沅槿默默在心里白他一眼,别过头声音极轻地骂了句“狗东西”。

她不知,陆镇的耳力并非“过人”二字便可形容,天生的长处加上后天的强化,身经百战的陆镇早已练就了极为强悍灵敏的耳力。

“娘子说谁是狗东西?”陆镇颇有自知之明地用说字替代骂字。

那样小的声音,他竟也听见了。沈沅槿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怕他会在接下来的情.事里伺机报覆,急忙否认,“许是殿下听错了吧,我并没有说什么。”

陆镇重又垂下脑袋,宽大的手掌去解女郎的齐腰襦裙,“说了便说了,娘子的声音那样悦耳,又是在床笫间,孤不觉得是在骂人。”

“狗东西马上就要做更下流的事了。”陆镇轻而易举地扯下那块布料,而后将目光凝于一处,自鸣得意地道。

将骂人的话当成情.趣,称他是色令智昏也不为过。沈沅槿没想到陆昀还有这样放纵私欲的一面,双手撑在靠背上尽量与他拉开些距离,紧接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他。

然而她方骂了没几句,陆镇接下来的举动便让她的思绪逐渐消散模糊,喉咙里溢出动人的声调。

陆镇不吝往她身上使力,直让她灿了伸方肯罢休。

沈沅槿小口喘气,见陆镇自她膝下探出头来,抿去唇上晶莹,滚了滚喉结。

“依孤看,此间后山上的泉水亦比不得娘子这处的清甜解渴。”陆镇一面说,一面慢条斯理地去解自个儿束在腰上的金带。

沈沅槿被他说得脸红耳热,若非还惜着这条性命,当真恨不得给他一记耳光好好治治他这爱说浑话的臭毛病。

她这厢正懊恼,陆镇便已将自己扒干净了,鹰一样的双目逡巡在女郎的芙蓉玉面和莹白肌肤上。

男郎泛着麦色的膀子落在视线里,沈沅槿立时便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嫌恶地别过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他宰割。

这一回,陆镇并未直接欺身而上,而是让沈沅槿背对他半跪在榻上。

“孤前几日在画上看来的,不知好是不好,需得与娘子一起研习研习。”陆镇知她害怕和自己做这个,遂同她说话分散来她的注意力,趁她分神想他话里的意思时,突然发作。

称杖到了极致,沈沅槿骤然扬起下巴,紧紧攥住塌边的扶手,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连连摇头,口中呜咽:“不好,这样...不好...”

陆镇下颌紧绷,因怕伤着她,亦不敢乱动,眉皱如川。

掌心不坪,想是太伸了。

“娘子莫怕,放松些,孤不会伤着你。”陆镇不忍再摸,绕开腰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顺着,耐心安抚她。

约莫数十息后,陆镇转而去攥她的邀,终是狠下心来。

沈沅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尖因为用力攥东西而微微发白,生生挨到陆镇换只新的后,方渐渐体会到难受以外的感受。

“娘子可是觉得舒坦了?”陆镇容她发灿,倾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

沈沅槿顾左右而言他,嗔道:“膝盖疼。”

“无用。”陆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行动上却又是另一副做派,扶人起来,揉了揉她的小腿,又去给她发红的膝盖小口吹气,尽量用温和的声线哄她:“夜里沐浴过后擦些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话毕,陆镇将怀里的女郎抱到窗边,还像刚才那样,在她身后。

沈沅槿扣着窗台,指尖发白。

另外的式样,她今日必定是受不下了。横竖还有两回,陆镇不欲让她太过难挨,遂止了那样的心思,第三回 容她躺着承受。

来时天还亮着,待云歇雨收,外头天已黑了,瞧不见半点景致。

沈沅槿软绵绵地伏在褥子上,累到手都擡不起来,全凭陆镇摆弄她。

“后院的浴房里有温泉,孤抱你去泡上两刻钟,人会舒服许多。”

未用晚膳,身上疲累酸乏便罢了,胃里还 是空的,沈沅槿聚了些力擡眸看他,有气无力地道:“我饿了,先用膳可好?”

她的背上全是吻痕和掌印,腰际的更是明显,陆镇略看一眼,不由心生怜惜,况他耕耘许久,也消耗不少体力,遂应下她的话,“好,孤去传膳。”

陆镇说着话,取来巾子沾了婢女送进来的热水,饶是他用了鱼鳔,还是替她擦了擦,而后才是他的。

胡乱套上衣物,又拿柔软的锦被盖在沈沅槿身上,问她可要喝水。

沈沅槿轻轻点头,“嗓子又干又涩,劳烦殿下多倒一些。”

陆镇听着她那略显奇怪的声调,竟是自鸣得意起来,温柔地抚上她的鬓发,勾唇一笑朗声道:“娘子叫得嗓都哑了, 真真可怜见的,孤今晚便多费些心思好生照顾你。”

话毕,抽身去外间吩咐陈川传膳,而后又往小几边倒了一碗温热的茶水送进去,扶沈沅槿半坐起身子,饮下茶水。

陆镇看她小口吃茶,忆及亲吻她时的味道,嘴里又是一阵口干舌燥。她显然已是承受不过了,他却还未到极限,皆因顾念着她的身子和感受方没有行上第四回 。

“娘子当真生得好看极了,便是吃茶的时候亦养眼得紧,莫不是天上坠下来的神妃?”陆镇痴痴看她,一时未能克制住,大掌便又不老实起来。

她要真是天上的神妃,一定第一个用法术将他这胆敢渎神的恶人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沈沅槿被他作乱的大掌扰得心烦,打下他拢在雪脯上的手,哑声催促他:“我要穿衣,待会儿该用膳了。”

“娘子的衣物是孤解下的,自然该由孤来穿。娘子生得这样好,孤可舍不得给旁人看,伺候的婢女也不行。”陆镇宣布完他的想法,大步踱出去,将她的衣物一件不差地拿了来。

解的时候太过心急,未能看清那诃子上图案,这会子帮着她穿,这才瞧见上头的妃色菡萏。

她应是极爱花的罢,衣上有花,发上也有花,若他没有记差,她最喜爱的便是山茶丶牡丹和菡萏。

陆镇想得入神,一时不察失了分寸,勒得她胸口一痛,毫不客气得扭脸来锤他,“起开,我自己来。”

沈沅槿抱怨着穿好诃子,又开始穿贴身的里衣,陆镇看她的手,提议道:“孤方不是有意为之,娘子的手还打着颤,孤来吧。”

她也实在没多少力气了,只能再给陆镇第二次机会。

幸而这次陆镇没再出任何差错,稳稳当当地服侍她穿上了干净衣。

这时候,外头传来姜川扣门的声音,陆镇道了个“进”字,横抱起沈沅槿出去外间,安置她坐在罗汉床上,他则往她对面坐下。

全是现做的现做新鲜菜肴,屋里的陈设亦是一尘不染的,想来是陆镇提前命人来此处拾掇准备的缘故。

碗碟里的菜是热的,应当是提前做好,在火上蒸着保温。

鸭肉炖得软烂清香,陆镇舀了两块肉送到她碗里,“娘子太瘦,孤稍稍使些力都怕把你撞出去,且多吃些长长肉。”

沈沅槿对他的浑话嗤之以鼻,埋头吃着碗里的饭菜,没有搭理他。

陆镇只当她是羞了,并未在意,仍是时不时地就往她碗里添菜。

一时饭毕,漱口过后,已是亥正。

沈沅槿身上乏得厉害,不免困倦。

陆镇抱起她,垂首哄她入睡,看她寻找舒适的姿势,将自己缩成一团,双眼轻阖,呼吸绵长。

稳步徐行至后院浴房,抱她入泉,屈膝坐于玉阶上,放她坐靠在他怀里;他这时候纵有色.心,也只敢小幅度动作,生怕吵醒她。

温暖的泉水散出水润热气,贴在肌肤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沈沅槿睡得香甜,不自觉地伸手攀上陆镇的膀子,在他的胸膛里蹭了蹭脑袋。

她是成心要他不得安生。陆镇吐一口浊气,压下邪火,按住她的脖颈让她老实睡觉。

恐她泡久了头疼,将近两刻钟后,陆镇轻声唤醒她,取来澡豆往她身上抹。

两个人都是赤着身子的,浴房里光线又足,沈沅槿心里怵他,怕他抹着抹着生出什么歪心思来,低下头声如蚊蝇地道:“殿下也洗洗吧,我自个儿来抹澡豆就好。”

陆镇的手掌游离在她的后腰处,嘴角噙笑,“这后面,娘子可也能抹得到?”

沈沅槿被浴房内的热气蒸得脸颊通红,低下头咬咬牙回身去夺他手里的澡豆,陆镇眼疾手快,将那澡豆高高举起,让她扑了个空。

“不擦澡豆也无妨,我……”沈沅槿话还未尽,陆镇那厢却是用另只手勾缠住她的腰肢,启唇含住她的唇瓣,灵活的长舌长驱直入,吞下她的话音。

背上滑滑腻腻的,陆镇吻她的同时,还不忘匀出些心神替她涂抹澡豆;待抹完上身,禁锢着她坐回阶上,又去抹她的腿。

沈沅槿疑心自己的唇是不是被他亲肿了,麻麻的,胀胀的,实在不怎么舒服。

陆镇将澡豆扔到一边,大掌沈到水面下,专心致志地对付她。

他的身量太大,便是手指也非寻常男郎可比,沈沅槿抑制不住地软了身子,整个人直往他怀里扑。

“娘子这是又想了?孤倒是无妨,只怕会伤着娘子。”陆镇说着话,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惹得沈沅槿又羞又恼,张开牙关就往他的肩膀上舀。

陆镇轻笑着由她舀上两口,揽她的腰漫进水里,问她:“方才是孤说话孟浪了些,娘子可解气了?”

沈沅槿兀自抚着池壁,不睬他。

陆镇见她使性子,也不恼,耐心洗去她身上的泡沫,抱人出浴,让她在条案上坐了,目光逡巡在她的一双明月间,极力克制住舀上去的冲动,取来巾子为她擦去水渍。

浴房里备了两套女郎穿的衣物,皆是陆镇照着上回的尺码让尚服局用名贵的绸缎夹了棉缝制而成。

“娘子原先的那身衣裳是穿不成了,孤命人备了新的,娘子瞧瞧这颜色和样式可还合你的意。”

不论合不合意,当下她都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

沈沅槿瞥了他手上的衣裙一眼,原没抱什么期待,却不想,竟是她平日里钟爱的天青色和藕荷色。

沈沅槿惊讶于陆镇记得她喜欢的颜色,还未回过神,耳边便又传来陆镇询问的声音,“娘子想穿哪件?”

“就这件吧。”沈沅槿随意指了一件。

陆镇依从她的话,留下藕荷色的那一套,先伺候她穿里衣,没话找话:“娘子可还记得,四年前,孤戍边回长安的那一日,娘子穿的便是藕荷色的春衫。”

沈沅槿虽偏爱藕荷色和天青色,却也不是只有这两种颜色的衣裳,嫩鹅黄和妃色也是她常穿的颜色;四年前陆镇回京那日,于沈沅槿而言并非是什么要紧的日子,又怎会记得那日自己穿了什么。

“不记得了。”沈沅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因是回屋安寝,不必穿那诃子,沈沅槿不必担心被他勒着,便由着陆镇替她系衣带。

陆镇轻拍她的小腿示意她起身穿里裤,待她照做后,张口搭话:“娘子记不记得都不要紧,孤记得就好。”

沈沅槿听后,忽然很想问一句他记这个做什么,未及发问,陆镇又叫她擡腿。

双腿酸软,仅是擡起一条腿,重心便有些不稳,差点没站住,好在陆镇及时横出一条手臂让她扶住。

二人离得近了些,煺间的风光一览无馀,陆镇滚了滚喉结,想起她那处还没上药,索性将那里裤的腰带系成松垮的结,襦裙的带子则是正常系。

陆镇胡乱披了外袍,抱她回房,擦过药后,问她陆昀可有伤着过她,可会像他这般亲自为她清洗,上药,穿衣,处处精心伺候。

陆昀待她足够温柔,也足够耐心,于房事上,更是迁就她,从未像陆镇这样霸道凶悍地对待过她;何况陆昀也没他那样簇达吓人的...沈沅槿暗暗想着,到底没好意思答话。

迟迟未得到沈沅槿的答覆,陆镇几乎可以肯定,她同陆昀维持夫妻关系的那三年,从未用过那样的药。

陆镇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旋即凝眸注视着沈沅槿的一双清眸,得意洋洋地道出令人耳热心跳的话:“娘子跟他的那三年里,从未用过消肿的药对不对?孤让娘子尝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娘子该感到畅快才是,何故做出这扭捏之态。”

沈沅槿越听越觉得他的这番话不正经,侧身躺下,轻声道一句“我困了”,闭眼装睡。

陆镇知她这是脸皮薄,羞了,偏又无法辩驳他的话,故而只能选择逃避;陆镇心里高兴,吹灯后躺到床上从后面抱住她,“今日来得仓促,没来得及带娘子赏赏此间的景致,好在明日还有大半日可供娘子赏玩。”

屋里落针可闻,回应他的仍是一片寂静,陆镇亦未再多言,将鼻息埋在她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清幽的女儿香,心安无比,不多时便浅眠过去。

翌日,年初三,日出东隅,白云悠悠。

陆镇率先醒来,他怀里的女郎昨夜受了许久的累,这会子还在他的臂上枕着,睡得安稳香甜。

时值冬末,天还未热,他的身上很是温暖,沈沅槿由他抱着,并不排斥,反而在冷些的黎明时分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脑袋也不知怎的枕在了他的臂上。

女郎呼吸匀称,纤长的卷睫纹丝不动,陆镇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见她的眼珠在眼皮下徐徐滚动,一双翠岫般的细弯黛眉轻轻亦皱起,低低梦呓了一句“不,我不要走”,骤然惊醒过来。

陆镇闻言,原本平和的神情变得严整起来,幽深的凤目紧紧注视着她,缓缓启唇,“娘子不要离开何处?”

后面的陈王府三个字被他及时咽下,他的自尊不容许他道出这般吃味的话。

原是温馨无比的梦境,爸妈和好友都在身边陪她踏浪,海浪阵阵,荡在腿上送来清爽凉意,可转瞬间,他们竟齐声朝她道出冰冷的话语,提醒她该走了。

沈沅槿因这句话道出了呓语,眼眸微湿。

小口喘着气,定睛将他瞧清楚后,沈沅槿收起悲伤,面色从容地换了说辞:“我梦到了汴州,许是梦里有什么人要带我离开汴州吧,我记不清了。”

想家。细论起来,她离开汴州已有经年,会有这样的心思乃是人之常情,并不奇怪,可陆镇听了后,心里却是没来由地觉得这些话不全然是真实的。

“娘子可是想家了?”陆镇沈目追问。

无人知晓,她的家乡并非汴州,她的家乡,她这一生或许都回不去了。沈沅槿悲从中来,微微一顿,默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陆镇观她眉目含愁,自然没再怀疑她,暗暗追悔不该勾起她的思乡之情,话锋一转道:“早膳想用什么?”

沈沅槿调整好心情,舒展眉头,“清淡些就好,殿下看着办罢。”

陆镇嗯了一声,命陈川传膳,又叫送水,服侍沈沅槿洗漱穿衣,抱她去屋外赏景。

昨日被陆镇困在屋里,尚还未曾发现,他的这座别业位于山清水秀处,屋前是一片碧绿湖泊,暖阳铺于其上,映得满湖波光粼粼,水韵悠悠;又见两岸夹山,峰峦起伏,峭壁苍松,风致盎然。

“殿下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走。”沈沅槿遥望远山,平声说道。

陆镇轻笑一声,垂眸看她,妆似关切:“昨晚身受了一个时辰,娘子可还能走?”

此人不正经得紧,大清晨的嘴上也没个把门。沈沅槿照他心口锤了两下,赌气般地回答道:“能。”

陆镇对自己颇有信心,当下依从她的话,缓缓放她双脚落到地面上,大掌虚虚悬于空中,护住她的腰。

沈沅槿舒一口气,迈出步子,果真如陆镇所料,腿软得厉害,甚至有些发抖打颤。

步履艰难,沈沅槿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不那么奇怪,即便如此,落在陆镇的黑眸中还是觉得看不过眼,强势地横抱起她。

“娘子又何必太过逞强,头先只弄一回时娘子便已走得勉强,昨儿是实打实的三回,受不住也是常情,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这个疯子,亏他还有脸说。沈沅槿擡眸瞪他,气得说不出话,就连眼前美景都暂且被她忘却。

直至陆镇抱她走到水边,身后是植被茂密的丛林,枝头鸟雀叽叽喳喳地吵嘴,与那穿林风声混在一处,竟是出奇地相宜。

沈沅槿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攀上陆镇的脖颈循声看向林间,颇为羡慕那些隐于深树上无拘无束的鸟雀。

“娘子可是喜欢那雀儿?”陆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恰好看见一只形如白团的山雀,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喜欢那雀,因有此问。

“喜欢。”沈沅槿大方承认,而后补充一句:“喜欢可以翺翔天空丶自在啼鸣的它们;若被抓去关在笼中,便只有怜悯了。想来殿下也曾读过陶潜的那句‘羁鸟恋旧林’罢。”

陆镇的认知中,喜欢什么丶想要什么便该想法子弄到手里,并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它。譬如她口中的鸟雀,若是生存在外面那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中,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天敌之口,与其如此,在笼中做一只不愁吃喝丶无需面临恶劣环境的宠物又有什么不好?

她过的日子比平民百姓的好上太多,受过的最大波折约莫就是夫君下狱,何曾经历过真正的污浊和艰辛,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倒也不奇怪。

陆镇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只打趣她道:“娘子既有这样多的怜悯心,何妨也赏孤一些,将馀下的两次添成三次可好?”

她在对牛弹琴丶鸡同鸭讲些什么。沈沅槿暗怪自己不该同他多费唇舌,严词拒绝:“殿下金口玉言,说五便是五,岂可出尔反尔。”

陆镇听出她话语中的情绪波动,描补道:“孤不过玩笑一句,娘子无需放在心上。”

好端端地出来赏景,却因这段对话,闹得两个人心里都不大好受;直至姜川寻过来喊他们回去用早膳,打破这稍显沈闷的气氛。

饭毕,沈沅槿实在不愿再与他相处,问他何时归去。陆镇看她净完手,勾唇笑道:“路途颠簸,总该等娘子消消食再出发。”

“好。”沈沅槿惜字如金,坐在窗下透过窗子看外面的世界。

陆镇见状,便又提议:“别业后面有前和草地,景色宜人,孤陪娘子去走走消食可好?”

这句话听上去还算人话。横竖坐在屋里也怪闷的,沈沅槿点头应下,自去披上斗篷。

陆镇扶她的腰陪她漫步,说话前格外动了些脑筋,没再说出让沈沅槿不悦的话,这才令她给了他几分好脸色。

堪堪行至山脚下,沈沅槿额上便已出了层细密的汗珠,陆镇像是早有准备,自袖中取出巾子擦去那些细汗,而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做什么。”沈沅槿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躲,推开他的手臂。

“待会便要回去了,孤想吻吻你。”陆镇直言不讳,在她做出进一步的反抗前,搂抱住她的腰肢覆上她的丹唇。

姜川远远看见这一幕,忙不叠停下脚步,背过身去;不知为何,忽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殿下日后果真能履约撒开沈娘子的手,放过她吗?

陆镇今日甚是喜欢吻她,没有选择骑马,而是陪沈沅槿坐在车厢中,抱着她又亲又啃,就连将她送至原处离开前,还不忘亲一亲她的脸颊。

沈沅槿在他走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净面,仔仔细细丶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

辞楹不用问也知道太子昨夜对她家娘子做了什么。心中愤恨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期盼他能对娘子守约。

“今日好些了么?”沈沅槿在床沿处坐下,温声问她。

辞楹点头如捣蒜,“好多了,明日大抵便可自己下床行走。”

东宫。

陆镇一夜未归,太子舍人从昨日下晌寻他到此时。

“殿下,各市舶司去岁的进项账册俱已经由户部核对,编撰成文,特呈殿下过目。”

信封上火漆印章完好无缺,陆镇擡手接过,令人退下,兀自迈入殿中。

元日四天假,陆镇仅仅得闲三日,此后四日俱是忙于公务;元日假后,一连数日,陆镇几乎所呆之处唯有明堂,东宫,户部。

五所市舶司中,独有浙东道的明州引起了陆镇的注意。

市舶司税收颇巨,每年可达数百万贯,底下大小官员或多或少会在这上头动歪心思,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若在合理范围内,陆渊父子和户部皆可睁只眼闭只眼;可若是有的人做得过了头,威胁到朝廷和国库,陆镇便不可视而不见。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散朝后,陆镇于紫宸殿单独面见陆渊,商议明州市舶司赋税一事,欲在立春后亲自前往明州查探,未免打草惊蛇,还需得巧立名目。

当日得了陆渊首肯,陆镇乘撵归至东宫,望左春坊而去。

翌日上元,举国上下解除宵禁一日。

沈沅槿前段时间连日忙于绘制画稿,趁着今日上元佳节,也给自己放假一日,忙里偷闲,陪着辞楹一起制作花灯。

酉时过后,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陆昀不日便要往江州赴任,心中割舍不下沈沅槿,自是遵从心意前来寻她逛花灯会。

他来时,沈沅槿和辞楹正好提了花灯也要出门,遂与他同行。

朱雀门楼上,帝后与东宫太子接受长安百姓的朝贺,掷出装有铜钱的红封,意在与民同乐。

沈沅槿不欲多见陆镇一面,沿朱雀大街观赏形态各异丶坠玉挂穗的灯轮花树,走到朱雀门,直接右转朝安上门走去,并未有片刻的停留。

殊不知,她这一与周遭驻足观瞻天颜的民众格格不入的举动,恰恰使得陆镇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寻到了她的身影。

陆镇早在一次次的相处中,牢牢记住了她的身形,哪怕是她此时着了男装,亦不难辨认出她。

然,此时此刻,她的身侧不独有女郎,竟还有一个男郎,正是她从前的夫郎,陆昀。陆镇凤目微沈,死命攥住手里的红封,迟迟没有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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