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录了这几首就被团长发现，去关禁闭了，嘿嘿。想不到吧，团长在这件事儿上可喜欢公报私仇了。”
“什么事？”乔光霁轻捻着自己的眉心，听着耳机中的童声独唱，就连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二次翻录的音乐之中难免有些杂音，但他仍然可以从偶尔的对话之中听出，那是曾经的他在说话。
他听得出他的声音从一开始处于有些嘶哑的变声期直到后来变成与现在差不多的低沉稳重，但小简云兮的声音却始终如同小孩一般。
“过来，云兮。”
在又一首歌唱完之后，他听到他这么说。然后是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那个仍然幼小的孩子靠近了他，甚至可能是坐在他的腿上。
然后有很轻微的，亲吻的声音。可能是亲在脸颊上，也可能是嘴唇上，他不知道。
然后，他听见小简云兮说：“哥哥，我好害怕……”
“怕什么？”
“我都十八岁了还没有分化……我怕我是alpha，或者beta……”
他听见自己嗤笑了一声，说道：“哪有你这么小只的alpha？都十八岁了，才一米四多些。放心好了，你肯定是omega。”
“嗯……”
又是窸窸窣窣的、甚至是带有着水渍的声音。
“呀，录音还没关……”
随后声音就断了。
一旁的甄帅笑道：“就这儿！就是偷录到这儿的时候被团长发现了。我去，我被关了两天呢！谁能想到咱们团长现在这么大只，竟然十八岁的时候还没个小姑娘高呢哈哈哈哈哈，难怪他要关我……”
乔光霁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聒噪。
分明这就是他与简云兮之间的往事，可是他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他一直都感觉他十九岁之前的记忆之中存在空白，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忘记的重要的人和事就是简云兮。
可是他们曾经既然这么要好，简云兮又为什么不和他直说？为什么又要说出那种话？
分明在那几个月的甜蜜时光之中，无论简云兮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在他十九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也不愿意再去想。只要一努力回想他二十来岁那几年的空白记忆，就头痛欲裂。
“老乔？老乔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晕车了吗？”甄帅有些担忧地把车停在了路边：“停一会儿会不会好些？哎这些小国家都不好好修路的，看把我们老乔给颠的。”
乔光霁摇了摇头。
夕阳已西斜。天空很蓝，那些富有西域特色的建筑被蒙上一层金光，看起来如此灿烂，灿烂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小声问道：“小帅，如果你不小心忘记了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啊？忘记？”甄帅笑着摇了摇头：“那不可能。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忘掉？能被忘记的人，肯定是不够喜欢。”
“我是说，如果呢？”
“嗯……那也不可能忘记，最多是想不起来了。在见到他之后，我肯定能够想起来的，我可是enigma呀哈哈哈哈！”
乔光霁不知这句话究竟是在问甄帅还是在问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这句话问出口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只觉心中迷惘。抬腕看了眼时间，道：“走吧，再不赶到码头，明川的邮轮就要离港了。”
“yes,sir！”
甄帅双指并拢，比了一个“收到”的手势，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向着海港而去。
耳机里已开始播放别的歌，甄帅又跟着唱了起来，调子早不知跑到了哪座山后面去。
婚礼在预定的时间开始。
邮轮行驶至蓝海中央，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岸时，夜空之中炸开了无数美丽的烟花。
乔光霁和明川是很熟悉的旧友，几乎是刚出生就认识了。前些年他们的关系非常好，只是这些年来由于资产重心的转移交流逐渐少了些。
明川比他大半岁，也是一个s级alpha，要说起明氏的家世来，也是完全不输乔氏的。
看得出来，明川对于今天的婚礼很是重视，甚至只抽得出几秒钟的时间来与他握手，就算是寒暄过了。
也看得出来，那个信息素b级的劣质omega，也就是明川今天的新郎似乎不大高兴。
在司仪问他可愿意嫁给明川时，他迟疑了，只垂着眼帘，一句话都不说。
周围人都纷纷窃窃私语，议论起来，有说这个omega不识相，嫁入豪门还不愿意的；也有说他一定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呆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更有人说，怕不是个小傻子，恐怕今后生出的孩子也会是个傻子，也不知明川娶他干嘛。
总结来说，就是婚礼上这个拥有着劣质信息素的omega，既没有家世，也没什么学识，还很笨。总之除了长相还算清秀之外，一无是处，也不知明川为何要与这种人结婚。
甚至b级omega的生育能力也是很弱的。相对于s级omega，b级更不容易受孕，同时也将承担更高的流产风险。而且过于孱弱的他们甚至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独自生存。
乔光霁也不知道明川为何会娶这个omega。他此前从未见过他。
却在这时，甄帅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omega好像是被打服的。与其说他傻，倒不如说他似乎很抗拒这场婚礼。”
“怎么说？”
“你看他的白西服上有水渍。其实那不是水渍，哪个将要结婚的新郎会不小心弄脏自己的礼服？所以肯定是泪痕，他哭过。”
乔光霁想起他与慕雅懿订婚前夕，慕雅懿试穿礼服时的稀罕样。
甄帅又道：“而且你看他的手，还戴着手套。还有他的脖颈甚至围在领巾之下。我猜那下面肯定是伤痕。”
乔光霁不禁皱了皱眉。
结婚仪式一定会交换戒指，而戴了手套的话，订做好的钻戒就容易戴不上去。
“老乔，一会儿你去把明川勾搭走，跟他要救生艇，我去接触那个omega。咱们分工协作，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