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发病
“孟先生,你怎么了,是哪里疼痛吗?”
慕容云汐看他跌坐在圆凳之上,双手抱着上腹部缩成一团面色煞白的样子,赶忙冲到他面前,急急问道。
“这里……这……疼得很……”
孟希双从齿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先生请稍稍忍耐,我来为你诊察一番。”
孟希双闻言颤抖着伸出双手,慕容云汐伸指切了他双手脉象后,又看了他的舌苔,最后伸手在他的上腹部轻轻按压了数次。
至此,慕容云汐的心中已经有所判断。
孟希双面色萎黄,倦怠无力,脘腹膨胀,隐隐而痛,舌淡苔白,脉象沈迟,正是脾胃气虚的表现。
同时他上腹部显着度膨隆,且持续胀痛,并隐有振水音传来,慕容云汐便初步判断,这个倒霉的男人,八成是得了急性胃扩张。
孟希双应是长期饥饿导致营养不良,他舌淡苔白丶脉象沈迟,正是气虚之征,久而久之便脾胃不足,脾运胃纳失调。
而今日他突然暴饮暴食,直接就导致水谷不能消化吸收,机体失养,所以他此刻表现为面色萎黄,倦怠无力;胃阳不振,中焦升降失常,所以脘腹膨胀,隐痛难忍。
前世的慕容云汐,曾因一次任务,要去西方某个国家的华人街区诊所里当一年的医生,所以在那之前,她曾在国内遍访名医,对于中医和西医都是下过苦功的,那一次任务的东家又在国内实力雄厚,能找到的教她的师傅,无论中西医都是国医大师级别的。
她本天资聪颖,再加上名师悉心教导,又跟着师傅们在国内各大医院实习临床,前世国内大医院的门诊量之大堪称耸人听闻,高强度的临床接诊让她成长极为迅速,只用了区区半年时间,医术便已经强过了一线城市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
那时她也遇见过这种患了急性胃扩张的病人,不过在前世那个基本扫除了饥荒的时代,国内倒是不可能有像孟希双这般把自己硬生生饿成了脾胃气虚,才在暴饮暴食之下急性发作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注意养生,胡吃海塞吃出来的。
若在前世那个时代,像孟希双这样的病人,大概就要洗胃丶减压更严重的甚至要进行外科手术治疗。
但在慕容云汐现在所处的时代,用西医手段怕是不行了,只有让他忍受一段时间的痛苦,运用中医理论给他解决了。
“我去书房开个方子,阿娘你先在这里看顾一下孟先生,最好取一个盆子准备好,等会儿孟先生很可能会呕吐。”慕容云汐对王翠说完,便起身向着后院行去。
王翠闻言禁不住楞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慕容云汐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绕过了屏风,她立即三步赶做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慕容云汐的袖口,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姐,你如何会的医术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慕容云汐早就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便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阿娘,其实爷爷留下的秘籍,不止是厨艺,还有医术!”
“啊?竟有此事么?”听到慕容云汐这样说,王翠这才面色稍缓,但旋即便又紧张了起来,低声急急说道,“就算那是老太爷留下的医术,你只看了一个晚上又能领悟多少,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如何敢给人家胡乱下药,若是他在咱们家里吃了你开的药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可就跳进玉龙河都洗不清了啊!”
“阿娘有所不知,对于别的病症,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说实话我也是不会治的,但是孟先生这个病,我就恰好会治!”
慕容云汐语气极为笃定,她神秘兮兮的在王翠耳边说道,“因为爷爷的医术秘籍里,恰好就有孟先生的病症记载,症状那是分毫不差,我再回去翻翻秘籍,照方抓药就可以啦!”
王翠闻言想了想,终于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样也不行,世上病症万千,疑难之处就连行医一辈子的老大夫也不敢说全然知悉,你怎么能只凭书上记载的病例就下了结论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大姐!”
慕容大姐的亲生母亲常年卧病,王翠一直伺候着她,给她延医煎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或许是耳濡目染的多了,所以在寻医问药这方面,有着不同于其他事情的敏感和执拗。
所以她在说完这一番话后,便又加重了语气,对慕容云汐说道,“大姐切莫将此事视若儿戏,须知人命关天,可不能大意了啊!”
慕容云汐没想到她会如此坚持,她虽然对自己的诊断和用药有着充足的信心,可是现在已经被王翠挤兑到了墙角,只好做出了退步,“阿娘说得对,是孩儿思虑不周,那就请个大夫来家里给孟先生诊治吧。”
王翠见她答应下来,这才收起惊怕如释重负,说道∶“那大姐你去街口的同一堂去请大夫来一趟吧,我再家里照顾孟先生。”
“还是阿娘去请大夫过来吧,”慕容云汐想了想便道,“孟先生的病情很可能随时会加重,我总比阿娘要懂一些医理,届时也好随时处置,而且王先生说是遣人给我送银钱来,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我若出去了你怕是交接不来。”
王翠闻言便答应了下来,便径直向门外行去,而慕容云汐则回转餐厅,将站在一旁看着不断呻吟的孟希双有些害怕的弟弟妹妹遣去后院玩耍,而后便准备脏盆丶毛巾丶清水等物,密切观察着孟希双的情形。
王翠刚走了五分钟左右,慕容云汐便听到门口传来了笃笃的扣门声,她看了一眼孟希双,但见他依然捂着上腹部不停呻吟,但看情况并没有恶化,便转身前去开门。
这一次门口站的人,却是一个夥计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是王成海派来支付约定银钱的人,除了大额银票,他还带了散碎银子和几贯铁钱和百十文钱,这就是王成海扣除了昨日一应花费的馀下全部银钱。
王成海还真是个合格的商贾,一文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不多拿慕容云汐一文,却也不会少她一文。
所谓买卖争分毫,对他这种做事态度,慕容云汐是十分赞赏的,因为在商人这个职业身上,锱铢必较坚持原则是一种美德。
对着王成海算好的账单接收了这些零整银钱后,慕容云汐用那夥计带来的炭笔,在他带来的收条上签了字,而后又将那些百十文散碎铁钱尽数赏给了他,夥计的脸立刻便笑开了花,千恩万谢的走了。
要知道像他这种最底层的商号夥计,一天收入也就是几十文钱,慕容云汐这一番赏赐,足足抵得上他两天的工钱,他不过是跑跑腿就赚了这么多,自是心满意足。
又回到餐厅守着依然呻吟不止的孟希双,等了大约有十分钟,便听得门外有散乱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