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汐绾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红着脸不说话了。
看着将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的虞汐绾,沈清瑜轻笑了一声,问道:“公主可洗漱过了?”
“还没有。”虞汐绾没抬头,声音有些闷。
沈清瑜脚步一转,抱着人往西苑走,主动解释:“之前忘记告诉公主了,臣这有一个疗养的汤池,今天公主陪臣一起洗洗?”
虞汐绾的脸更烫了:“好……”
一进房内,虞汐绾顿时便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悄悄地探出头看了眼。
是一个很大的汤池,房内热气环绕,四周的屏风也是上等玉石做的,温暖又美丽。
沈清瑜将人放下来,边替人宽衣边说道:“这里是臣花费不少时间建成的,这样好的汤池虞国上下只有六口。”
虞汐绾好奇的问道:“母妃宫里的那口汤池是吗?”
“是,”沈清瑜看着只剩里衣的人,抬手搂住她的腰,笑道,“圣上真的很爱贵妃,那口汤池本是圣上的,但是贵妃的身子不好,圣上便赐给了贵妃。”
闻言,虞汐绾的情绪瞬间掉了下去,垂眸闷闷道:“可母妃离世,父皇却连面都没露过,还下令让母妃立马下葬。”
说着,虞汐绾又想起了贵妃去世那天的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外涌。
心脏狠狠一颤,沈清瑜连忙抬手为她擦拭,安慰道:“公主,圣上有他的为难,但无论是你还是贵妃,圣上都很在意,以后你就明白了,相信臣好吗?”
虞汐绾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看向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她现在已经不在宫中,再说这些也没了意义,但沈清瑜让自己信她,那自己就相信。
沈清瑜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在心底叹了口气,将人抱进怀里:“谢公主愿意相信臣,臣同公主保证,绝不让公主失望。”
“嗯。”虞汐绾也紧紧地抱住她。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觉得沈清瑜很熟悉,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公主先下汤池吧,臣也要脱衣服了。”
见她像狸奴幼崽一样靠在自己怀里,沈清瑜脸上的笑容愈放愈大。
“那、那你快些。”
虞汐绾咬着唇说完,便赶紧缩进了汤池。
这人怎么总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些?
看着冒气的汤池,虞汐绾的脸被熏得通红,池里的水也如同突然升高温度,像是要将她烫熟一样。
沈清瑜很快便解了衣衫,走到虞汐绾身边,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笑着问道:“公主好像还没有回答臣,愿不愿意同臣一起去?”
“事关百姓,我身为公主,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虞汐绾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清瑜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明日臣便禀告圣上,公主在府中看看有什么需要带在路上的,尽管安排晚暮便是。”
“从这里到洛城要很久吗?”虞汐绾终于抬头看她,不解的问道。
“确实是有些远,大概要五天才能到。”
虞汐绾眼里浮现心疼:“那洛城的那些流民得有多苦啊。”
身上没有盘缠,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却又突然染了病……
“公主不必如此,”沈清瑜抱住她,安慰道,“他们既然坚持来了京城,就说明他们是想努力活下去的,等洛城的水患解决,到时候臣会派人送她们回去的。”
“那她们的病呢?”虞汐绾想到今天看到的场面,还是心有余悸,“他们病的那么严重,会好吗?”
沈清瑜保证道:“公主放心,臣一定尽力。”
虞汐绾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哀愁:“若是这世上没有灾祸,没有病痛就好了。”
沈清瑜眼底流露出一丝苦涩:“是啊,若是没有这些,那该多好。”
两人在汤池里泡了一会儿,便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今日两人在外面走一圈,沈清瑜没舍得再折腾虞汐绾,便搂着人安安分分的睡下了。
次日上朝,虞景果然将此事报给了圣上,参了沈清瑜故意隐瞒瘟疫一本。
“父皇,儿臣昨日出宫拜佛,在路上看到了一些流民被转移,儿臣已经派人查明,那些都是来自洛城的流民,而且……那些流民身上好像都带着瘟疫。”
圣上拧眉,看向沈清瑜:“此事属实?”
沈清瑜立马走出来跪下:“圣上,此事重大,臣本想查清楚再告诉您,请圣上恕罪!”
“愚蠢!”圣上大怒,气的将手中的奏折砸在沈清瑜的头上,冷声下令,“你即刻前往洛城,将水患之事解决,若是解决不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臣领命。”沈清瑜配合的做出惶恐的表情,向圣上叩首,但余光间看到虞瑾得意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
这么多年了,这位太子还是没有摸清楚圣上的脾气,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圣上不耐烦的一摆手,看向其他大臣,问:“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沈清瑜默默起身站回去,另一位大臣也走出来,俯身:“启禀圣上,臣有事起奏……”
下朝后,沈清瑜趁没人注意将一张纸条交给杜公公的义子后,便离开大殿了。
“国师留步!”
虞瑾在外面叫住了她,笑意盈盈的走过去。
沈清瑜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太子找臣有事?”
虞瑾故作懊恼的叹了口气:“国师此事做的实在是太糊涂了,不过这次父皇罚的也算合理,还望国师长个教训,莫要再这么糊涂了。”
看着他虚伪的模样,沈清瑜嘲讽勾唇:“多谢太子提点,臣定将此事处理好,只是这瘟疫来的蹊跷,太子可要小心些,莫要也染上了这突如其来的……瘟、疫。”
虞瑾毫不在意的笑笑:“国师就不必担心孤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完,便高高兴兴的拂袖走了。
沈清瑜没在乎虞瑾这无聊的行为,只想回府抱抱公主。
而此时的虞汐绾正对着一堆东西发愁。
“嬷嬷,带这么多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啊?”
虞汐绾托着脸,闷闷的问道。
她明明就只带了一点点,怎么收拾出来就这么多了呢?
许容眼角抽了抽:“公主,虽然洛城有水患,但那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您不必连床枕都从府上带过去。”
虞汐绾尴尬的笑了笑:“也是哦……”
于是沈清瑜一回来,入目看到的就是在努力搬东西的公主殿下。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沈清瑜拧紧了眉头,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看着她有些发红的手心,又气又心疼。
“晚暮,你就是这么伺候公主的?”
沈清瑜冷冷看向旁边已经累出一身汗的晚暮,眼里满是怒气。
“你别生气,”见她生气,虞汐绾的心瞬间就慌了,连忙抓住她的袖子解释,“是我非要帮忙的,清瑜你别怪她,好不好?”
看着虞汐绾紧张的样子,沈清瑜抿了抿唇,语气无奈:“公主,您是千金之躯,这种粗活让她们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我……”虞汐绾张了张嘴,委屈的垂下眼眸,“原来你也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臣不是这个意思,”沈清瑜连忙解释道,“公主,臣只是心疼你。”
虞汐绾咬咬下唇,红着眼睛看她:“可是我就是想自己动手,我真的可以搬动的。”
沈清瑜看着她这样,那个身影又突然浮现在脑海,心中情绪顿时五味杂陈。
“好,既然公主想,那臣陪公主一起。”
虞汐绾点点头,将一个盒子又放在沈清瑜手上,低下头小声道:“你力气大,你多拿些。”
沈清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公主的报复方式总是这么可爱。
“是,臣多拿些,公主少拿些。”
虞汐绾有些不满她这调笑的语气,又给她手上加了个盒子,然后自己便赶紧抱着个包裹往房间走了。
沈清瑜笑了笑,也拿着东西进去了。
晚暮知道她们今天就要出发,现在见沈清瑜回来了,便让人加快速度,一炷香的时间便将马车上多余的东西拿出去了。
趁虞汐绾和许容一起去厨房拿吃食的时候,沈清瑜将晚暮喊到了一边。
“此次路上肯定有不少杀手,你们带着东西坐马车走,我和公主绕路。”
晚暮颔首:“是,那需要属下安排暗卫扮成普通侍卫跟着吗?”
沈清瑜想了想,摇头:“不必,让暗卫都在暗处守着,不许惊扰了公主,你保护好许容,她对公主极其重要,不要让她出事。”
“是,属下明白。”
吩咐完这些,沈清瑜便去门口等着虞汐绾了。
虞汐绾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跑到沈清瑜身边,笑道:“她们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就多拿了些。”
“多谢公主,”沈清瑜笑着接过食盒,“先上马车吧,不然今日天黑时就赶不到客栈了。”
“好!”
许容追上来的时候,沈清瑜正扶虞汐绾上马车。
“许嬷嬷,这边请吧。”晚暮突然出现在许容身后,笑着为她指路。
许容看着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低头安静的跟着晚暮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往前走,虞汐绾刚想探出头看看,就被沈清瑜抱进怀里。
“清瑜?”虞汐绾不解的看着她。
沈清瑜温柔的替她抚去额上的碎发,问道:“公主今日辛苦,晚上臣亲自为公主下厨,如何?”
虞汐绾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还会下厨?”
见她这样,沈清瑜心底也骄傲,点头回道:“是啊,今日公主为臣点评一番,看看臣的手艺如何,可好?”
虞汐绾立马点头:“好!”
这可是国师亲自给她下厨!
看着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晚上的吃食上,沈清瑜心底也松了口气。
现在公主记忆还没有恢复,若是知道了宫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定然接受不了,只是……
沈清瑜看着虞汐绾的眼里染上一丝忧愁,不知道公主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东宫。
“殿下,沈清瑜已经出城了,您还不动手吗?”
黑袍女子闯进虞瑾的书房,见虞瑾手上在画山水,顿时感觉一股怒火直烧心头。
她都快急疯了,虞瑾居然还能坐怀不乱的在这悠悠闲闲的作画?
“殿下,都现在了,您居然还有心情画画?”女子目眦欲裂的看着虞瑾,恨不得上手撕了那画。
“急什么?”虞瑾不悦的看了眼她,又低下头继续作画,语气淡淡,“放心吧,我早就派人跟着她们了,只要她们离开京城,孤的人就会动手,到时候你去给她们收尸也不迟。”
女子气笑了,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提高:“那殿下可知,沈清瑜已经带着人往月城赶去,她们根本就没有走最近的那条官道!”
“什么?”虞瑾震惊的抬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她们走的月城的那条路?”
“若非如此,我怎会来找殿下?”女子没好气的回道。
虞瑾拧紧了眉头,咬牙道:“你马上去通知暗卫,让他们立刻撤退,让月城所有暗线都行动起来,这次必须要让沈清瑜死在京城之外!”
他早该想到的,沈清瑜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按他的预想行动?
“好。”黑袍女子立马离开了书房,直奔后院去。
虞瑾低头看向桌子上的画,眼底怒意翻滚,一把抓起撕了个粉碎。
他堂堂太子,居然被一个女人耍成这样!
手中死死攥着碎纸,虞瑾眼底充满阴狠。
“沈清瑜,你别以为绕个路就能活下去!”
碎纸在空中飞扬,虞瑾双眼猩红的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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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今日一大早就一直折腾,所以马车刚出京城,虞汐绾便靠在沈清瑜怀里睡着了。
“咚咚。”
马车外的晚秋轻轻扣了两下马车,轻声道:“大人,已经出了京城,外前有一个小村落,属下去打些水回来。”
沈清瑜“嗯”了一声,嘱咐道:“小心些,虞瑾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身边一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莫要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