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尘见状,上前一步,轻握住婉儿的手,温言劝道:
“婉儿,如今不同往昔,你既已进了府门,身份有别。”
“往后事事都关乎府里规矩颜面,还是听伯母安排吧,莫要再推辞了,嗯?”
婉儿略作思忖,便微微颔首,温婉一笑道:
“既如此,那便劳烦母亲费心安排了,多谢母亲。”
素素在旁,也赶忙福了福身,脆生生地说道:
“素素在此谢过伯母周全安排,往后还得多仰仗伯母指点呢。”
姜母笑着摆摆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夫人可千万莫说这般见外的话,如今您进了这府门,那便是实打实的主子。”
“行事举止可得端起主母的威严来,不然啊,底下有些不懂事的下人,保不准就会没了分寸,乱了规矩。”
素素乖巧应道:“素素记下了,多谢伯母这番悉心教导,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望着素素那副柔顺乖巧的模样,姜母心底无端泛起一丝隐忧,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她心想,这姑娘瞧着心地纯善,只是性子太过温软了些。
也不知往后碰上府里那些繁杂琐事、人际暗流时能不能应付得来。
幸得整个凌府上下风气尚算清正和善,若换作那些整日勾心斗角、后宅乌烟瘴气之地。
这位新主母怕是少不得要受委屈、遭人拿捏了。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姜母轻手轻脚来到婉儿房门前。
抬手轻叩几下,待婉儿应了声,才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好奇,开口便问道:
“婉儿,你跟公子真成婚啦?”
婉儿起身相迎,将姜母扶至床边坐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应道:
“是啊,母亲。原是定好公子与素素妹妹的婚期。”
“可公子心细如发,担忧我孤身一人,怕我受了委屈,便与我和素素好生商量。”
“这才决定三人一同举办婚礼,倒也热热闹闹的。”
姜母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咱家公子向来重情重义,我是深知的。”
“那位素素姑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婉儿,往后你俩同在这府里,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说句实心话,素素能应允这般安排,已是极为大度了。”
婉儿忙拉着姜母的手,诚挚说道:
“母亲放心,我与素素妹妹情同手足,日常相处融洽,哪会有欺负她的事儿,您就放宽心吧。”
姜母轻哼一声,拍了拍婉儿的手背,语气郑重了几分:
“哼,我这可不是随口一说,咱本是平头老百姓。”
“能有如今这番安稳日子,全托公子的福,做人呐,得知足常乐。”
“况且如今你也算这府里的半个当家主母了,行事做派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凡事都得思量周全咯。”
婉儿乖巧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知晓啦,母亲,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嗯,知道就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一路奔波,先好生歇息着。”
“刚公子差人唤我,说是要讲讲这阵子在外头的事儿,我便不多留了。”
姜母说着起身,整了整衣衫。
婉儿亦起身相送,开心道:“母亲慢走,您忙完也早些歇着。”
…………
此时,姜母脚步匆匆,穿过庭院的静谧夜色,径直来到了书房门口。
轻咳一声,她缓步入内,只见凌逸尘正端坐于书案前,手持毛笔,眉头微蹙。
专注地书写着这几年外出巡查的种种事宜,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冷峻又坚毅的侧脸。
“公子。”姜母轻声唤道。
凌逸尘闻声,笔尖顿住,抬眸看向来人,神情稍缓,起身相迎:
“哦,伯母来了,快请坐。我这一去便是三年,仿若与世隔绝。”
“对朝堂局势知之甚少,不知这些年都发生了哪些要紧事,伯母给我讲讲吧。”
姜母微微颔首,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
“公子,这几年朝堂风云变幻呐。”
“那蒙恬将军的父亲蒙武大人,不幸因病离世,蒙家重担便落到了蒙恬将军肩头。”
“如今他已接任蒙家族长之位,麾下重兵在握,在军中威望日盛。”
“还有那左丞相李斯大人之子李由,才学不凡,已入仕为官,崭露头角;”
“右丞相冯去疾之子冯劫,同样不负家族所望,仕途顺遂,如今在朝堂上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声名。”
“这二位年轻才俊,行事做派备受瞩目,各方势力皆有留意。”
说罢,姜母歇了口气,又接着道:
“再者,前段时间陛下对公子您的恩赏,那可是轰动京城之举。”
“陛下亲宣旨意,擢升您的爵位。”
凌逸尘微微仰头,望向书房的雕花穹顶,长舒一口气,满脸感慨之色,缓声道:
“陛下此番恩赏,实在是厚爱有加,令我诚惶诚恐。”
“想当初,我还与蒙武将军并肩驰骋于伐楚战场,那金戈铁马、烽火硝烟之景仿若昨日,历历在目。”
“蒙武将军身经百战,勇略过人,是我极为钦佩的前辈英豪。”
“怎奈时光无情,短短数年,竟已天人永隔,世事无常,着实令人叹惋呐。”
姜母见凌逸尘面露怅然,心中不忍,轻声劝慰道:
“公子,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常理,任谁也无力阻拦。”
“蒙武将军一生纵横沙场,建功无数,也算求仁得仁,含笑九泉了。”
“您切莫过度伤怀,忧思过重伤了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凌逸尘微微颔首,神色稍霁,挤出一丝笑意:
“伯母所言极是,是我一时有些失态,陷入往昔回忆难以自拔了,让您见笑。”
“时辰也不早了,您一路赶来,又同我讲了这许久的事儿,定是乏累了,还望您早些回房歇息,养足精神。”
“老身告退,公子您也莫要再熬夜费神,早点安置,往后日子还长,有的是事儿等着您操劳呢。”
姜母说罢,欠了欠身,脚步轻缓却利落,悄然退出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