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到那男人的轮椅似乎已经消失在了最南面的主卧门口。
于是她问高斌:“啊?什,什么事?等会儿行么?”
“大少爷不喜欢等人,尤其是准备洗澡的时候。“
高斌面有难色,同时弯腰从车里取出一个猫笼子。
童惜倒吸一口气,之前她怎么都没注意到?
洛寒川把黑猫也给带回来了!
不过,重点不是猫吧?
“你,高助理你你说什么——洗澡?“
童惜大惊失色。
洛寒川喊她进去帮忙洗澡?
两朵红晕一下子爬上了童惜的脸颊,她不由地搓了搓双手。眼神有些纠结地看着高斌——
“我,我怕我服侍不好。要不,让我先熟悉一下行么?高特助,以前都是你帮他洗澡……是不是?”
“当然不是。”
高斌头顶三滴汗,耐心解释道:“大少爷受伤之后,从不允许任何人看他的身体。何况,我现在也不方便帮您搭手,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
童惜尴尬地哦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面的房间走去。
刚走两步,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高斌拎着黑猫笼子和一瓶沐浴液往另一个房间去了!
呃,他所谓更重要的工作——是要给猫洗澡啊!
童惜心里一阵发怵,说实话,让她去服侍洛寒川这个偏执狂,她倒宁愿被猫挠成筛子!
“你打算在外面纠结多久?”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夹杂着磁性的混音,和冰冷的不耐。
童惜不由得激灵了一下,然后立刻小跑过去。
“哦,我……我马上!”
算了,童惜无奈地想。本来就是夫妻,她之前不是已经把什么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如今要服侍自己的丈夫洗澡,这本来也就是无可厚非的吧。
看到童惜终于磨磨蹭蹭地现身,洛寒川转过轮椅,冷哼一声:“昨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做夫妻就是要互相照应,帮助的?”
“我知道了,只是你……你能把衣服先……”
此时的洛寒川坐在轮椅上,头顶是哗哗打响的淋雨花洒。
水花打湿了他身上那件纯白的衬衫,纹理贴合紧密,大片结实的肌肉隐隐约约着映入眼帘。
说实话,这样穿着衬衫被淋得如此湿身,简直比裸赤着上身还要让人——面红耳赤啊!
童惜真是想不明白,洛寒川这是专门换了一件衬衫洗澡?
想到这里,童惜小心翼翼地把刚才那句话补说完:“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先把衣服脱了……”
话音刚落,洛寒川那一记犀利的眼刀便瞥了过来,童惜赶紧噤声。
算了,他要穿着,那就穿着洗吧。
童惜小心地举着花洒,一手用毛巾沾湿,轻轻淋在洛寒川的头发上。
他不算配合,但也不抗拒。
冷冰冰地一动不动,就连热水也浇不透他与她之间的隔阂。
童惜用手心搓了一点白色的洗发水,薄荷清新的,揉着男人柔软的黑发,她不知道自己的力度会不会适中。
而目光,有时候又偏偏非要落在一些很不可描述的地方。
果然,就算把他的头发当黑猫一样来洗,也还是不行。
童惜红了脸。
“你想什么。”
洛寒川冷声质问。
童惜一慌,花洒直接歪进了洛寒川的脖颈里。
“对不起对不起!”
本能地一阵抱歉过后,她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囧了。
洛寒川本来就是穿着衬衫洗的,早就湿得透透的了。
就连肩膀上的轮廓,肌肤上的纹理,锁骨的宽度,还有身上那些摸起来嶙峋可怖的——
伤疤。
他的双腿是意外受伤残废的,身上肯定也少不了很多伤口吧。
童惜想着想着,心中莫名一丝疼。
这样的男人,从云端落到地上,真是天妒英才。
“你又在想什么?”
洛寒川话音一落,童惜再次矢口否认。
“我从镜子里能看到。”
男人丝毫不给她面子。
“你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睛乱瞄乱看。”
童惜羞得恨不能一头扎进浴缸:“我,我......我没有,我......”
“洗完了就出去,再看收费。”
瞧这小女人手足无措的窘态,洛寒川偶尔会觉得,不戏弄她两下,真对不起她莫名入局的这份冒失。
从浴室出来,洛寒川直接去了书房。
童惜没有跟进去,因为在刚进门的时候,高斌就对童惜吩咐过。
说洛寒川的书房是他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在不经允许的状况下进入。
童惜当然不想惹麻烦,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她已经差不多摸出了跟洛寒川的相处之道。
少说话,少说话,还是少说话。
童惜回到卧室,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可能是因为知道洛寒川要回来了,院子里的女佣提早换了新的整备。
柔软洁白的床垫,还有清新的床单被褥。
只是这份清净和素雅,一点都不像新婚的气氛。
童惜不清楚,洛寒川今天晚上会睡在哪里。
不过,冲他昨夜故意作假帕子的行为来判断。
要么就是他双腿残疾,行事不能。要么就是,他对自己这个私生女,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吧。
童惜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拉开睡裙的大领子,露出肩膀上的一道瘀伤。
那是药植园着火的时候,自己想要冲进去救外婆时,被倒塌的架子砸伤的。
她拿出一罐药膏,用指尖挑了一点,涂抹上去。
那是童惜自己配的草药,活血祛疤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咔吱咔吱的轮椅声。
“你在干什么?”
洛寒川的声音,冰冷又淡漠。
他推开了虚掩的门,童惜袒肩露背,窈窕扭身的模样,正正好好撞进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