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轩抵达的时候,凌君凡已经在k间里抱着麦鬼哭狼嚎了。
包房里有十几个人,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
其中宁旭的堂哥宁晅也在。
不过那七八个年轻的姑娘算怎么回事!
凌靖轩一来,凌君凡不唱了:
“爸!你怎么来了?”
麦克风把凌君凡的声音扩大了数倍。
一时间包间里就只有配乐声。
一身西装革履的凌靖轩走进来,与现场的气氛十分的格格不入。
凌君凡调低了配乐声。
凌靖轩先去看坐在角落里,仍旧戴着帽子的那个人。
那人的身边坐的是宁旭。
凌靖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口气。
“我正好有事在附近。
听说你们在这里,顺便接你们回去。
你继续唱吧。”
凌君凡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又不是十岁的孩子,还需要来接?
宁旭主动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凌靖轩对他点了下头,走过去挨着祁玉玺坐下。
祁玉玺的手里是一杯啤酒。
凌靖轩心里的异样感再次升起。
“凌四叔,要喝啤酒吗?”
“不了,我开车。”
“那喝饮料吧。”
“好。谢谢。”
接过宁旭给他倒的饮料,凌君凡那边已经又开始唱了。
房间里的男男女女可不是宁旭随便请过来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在场的男生都知道祁玉玺的身份。
女生就算不知道,也被同来的男伴叮嘱过不要随便去搭腔。
凌君凡在上京没有特别交好的。
他找万玲玲过来,万玲玲明天还有考试,没法来。
这边音乐声再次调高,凌靖轩凑到祁玉玺耳边,问:
“不是好奇吗?要不要唱一首?”
祁玉玺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
嘴唇正好对准了凌靖轩凑过来的耳朵:
“不会。”
一股酥麻顺着祁玉玺凑近的那只耳朵,和对方又不经意间滑过自己耳垂所带来的触感,瞬间席卷了凌靖轩的全身。
强大的意志力让凌靖轩没有一个用力捏碎手里的玻璃杯。
他强压下涌向某个部位的热流,身体也往后靠。
再次凑近祁玉玺的耳朵:
“那师兄一会儿给你唱一首?”
祁玉玺戴着鸭舌帽不方便直接扭头跟凌靖轩说话,他点了点头。
凌靖轩握住祁玉玺的手腕,另一手放下玻璃杯指指点歌机。
祁玉玺跟着他一起挪到点歌机前。
凌靖轩挑了两首英文歌,选了优先。
这边,凌君凡的rap已经到了尾声。
祁玉玺和凌靖轩两人坐回去。
祁玉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安静地喝。
凌君凡唱完了,轮到了凌靖轩。
他从凌君凡手里接过麦克风。
前奏过后,他唱了起来。
有一位女生鼓起了掌,祁玉玺、宁旭和凌君凡同时看了过去。
对方的鼓掌僵硬在了当场。
那位女生的男朋友在茶几下踢了她一脚。
祁玉玺往上稍稍抬高了一点帽檐,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凤眸注视着侧前方唱歌的凌靖轩。
这是他第一次听凌靖轩唱歌。
平心而论,比凌君凡唱的好听。
也或许是,祁玉玺对rap什么的比较接受不了。
凌靖轩唱的是一首全球很有名的英文歌——
“right here wating”
凌君凡也觉得自家老爸唱的太好听了,忍不住鼓起掌来。
这一次,祁玉玺没有“盯”他。
凌靖轩在唱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看了祁玉玺一眼。
却看到祁玉玺只是盯着屏幕,没有看他。
心情沉重地唱完这一首,虽然满场掌声,但祁玉玺除外,他只是喝酒。
凌靖轩半点喜悦之情都没有。
下一首还是他的,同样是一首有名的英文歌,“casablanca”。
凌靖轩看着大屏幕,看着屏幕里的电影画面,脑袋里却满满的都是祁玉玺。
祁玉玺这两天对他突来的怪异,令他非常没底。
是对方发现了他隐藏的感情,因此做出的排斥反应?
还是……
紧靠着沙发的祁玉玺,双眼在帽檐的遮蔽下,隐晦地注视着凌靖轩。
两首歌,风格迥异,凌靖轩却唱的都非常好听。
祁玉玺没有看屏幕,大概能听明白歌词的意思,又大概不明白。
一曲终了,所有人再次激烈的鼓掌。
祁玉玺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坐在点唱机旁的一个陌生男生快速地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瞬间安静。
“我先走了。”
祁玉玺拿起两听啤酒,一句别的话都没多说,抬脚往外走。
凌靖轩对宁旭和凌君凡丢下一句:
“你们继续玩。”
快速跟上。
祁玉玺一走,不少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宗师气场太强大,很吓人的好不好。
凌君凡看了宁旭一眼,宁旭把麦克风塞到他手里:
“唱吧。”
“安安!”
出了包房的凌靖轩追上去抓住祁玉玺的手腕,
“你今晚怎么了?”
祁玉玺顺手把一听啤酒塞到他手里:
“饿了。”
凌靖轩看看手里的啤酒,再看看等他回应的人,吐了口气,投降:
“想吃什么?”
“随便。”
“那跟我走吧。”
把啤酒换了一只手拿,凌靖轩抓住祁玉玺的手腕带他离开。
凌靖轩带祁玉玺去吃烧烤。
当然不是上京冬天夜晚路边随处可见的街边烧烤。
凌靖轩点了一堆的各式烤料,以肉居多,还要了一打啤酒。
等到服务员把所有材料送上来,酒拿上来,凌靖轩让服务员不要打扰。
包房的门关上,凌靖轩对祁玉玺说:
“你今晚想喝酒,师兄陪你。”
祁玉玺摘下帽子:“你不开车了?”
凤眸里是自己熟悉又眷恋的美丽光芒。
凌靖轩浮躁了一天的心,在这样的光芒中慢慢平静下来。
他嘴角含笑地说:“k间里太吵了。
想喝酒,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师兄随时奉陪。”
对古武者来说,醉酒是很难的一件事。
祁玉玺开了一听啤酒,凌靖轩也开了一听。
祁玉玺举起啤酒罐子,凌靖轩笑着伸手过去,和他碰了一下。
在两人都喝了一大口后,凌靖轩问:
“可以告诉师兄你这两天怎么了吗?”
祁玉玺:“在想事情。”
“什么事?”
“以后会告诉你。”
祁玉玺这么说了,凌靖轩也就不能继续追问下去。
尽管他十分想知道。
凌靖轩拿起几串羊肉放到烤架上,说:
“你今天说去唱k,我很吃惊。
并不是认为你不该去那种地方,该说是,很惊讶。”
“以后不会去了。”
祁玉玺把大虾放上去。
两人在包间里喝啤酒,吃烤串,谁也没有再提唱k的事。
祁玉玺补考完了,其实也算是放假了。
这个寒假他不用回老家,那凌靖轩的练功也要提上议程。
和凌靖轩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冷场。
哪怕祁玉玺的话不多,凌靖轩也会让气氛十分的轻松自然。
等到两人喝完酒,吃完点的所有烤串,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两人都是一身的烤肉味儿。
结完帐,凌靖轩低头闻闻自己,说:
“晚上去我的公寓吧。”
“你的公寓?”
凌靖轩带着祁玉玺往外走,嘴里说:
“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忙的时候会住在那边。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去住。
不过那边每周都有人固定打扫,随时去住都没问题。”
“可以。”
上了车,祁玉玺拉低帽檐,似乎是累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凌靖轩猜测或许和他喝了酒有关?
虽然理论上来说先天宗师,喝啤酒这种低度数的酒就跟喝白水一样。
凌靖轩都一点酒后的感觉都没有。
祁玉玺应该更没感觉才对。
不过祁玉玺从来不喝酒,或许还是会有点微醺?
“安安,醉了?”
“有点。”
真醉了?
“以前从来没喝过酒?”
“嗯。”
“那你躺着,到了我叫你。”
“嗯。”
凌靖轩开车,车开得很稳,不快。
上京太大,快一个小时后,车才开到凌靖轩的公寓所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
车停下来的时候,祁玉玺解开了安全带,看样子是没睡。
凌靖轩的公寓有三室两厅,三室包括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
带着祁玉玺进了房间,换了拖鞋,凌靖轩才想到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刚才故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安安,只有一间卧室,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不用。”
祁玉玺摘了帽子动作随意地丢在鞋柜上:
“浴室在哪,我要洗澡。”
知道这人爱干净,凌靖轩把祁玉玺带到浴室门口,推开门:
“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我有干净的新内裤,洗过但没穿过,介意吗?”
“不介意。”
祁玉玺把卫衣一脱,塞到凌靖轩手里就准备直接洗澡了。
凌靖轩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关上门退了出去。
无声地深深吸了口气,凌靖轩把祁玉玺的卫衣先丢到阳台的洗衣机里,然后去给他找换洗的衣服和新内裤。
祁玉玺洗澡向来很快。
这边凌靖轩刚给他翻出衣服,那边祁玉玺就擦着头发,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了。
凌靖轩听到了浴室门开的声音,喊:
“安安,这边。”
祁玉玺顺着声音找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睡衣和一条白色内裤。
凌靖轩侧身,不敢看祁玉玺。
他知道浴袍下对方的身体是赤裸的。
祁玉玺大大方方走到床前,动作利落地脱掉浴袍,拿起内裤套上。
凌靖轩假装去拿自己的睡衣,掩盖自己身体的异样。
“我先去洗澡,洗完给你找新牙刷。”
凌靖轩的声音有点哑。
“内裤有点大。”
凌靖轩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限。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转过身,表情正常,嘴角含笑:
“你努力喝牛奶,长到师兄这么高,就会合适了。”
祁玉玺漂亮的凤眸似乎不满地瞥了眼凌靖轩显得格外深黑的双眼——
这种颜色很少会出现在凌靖轩的眼瞳中。
他拿起睡裤套上,再拿起睡衣套上。
“我去洗澡。”
“嗯。”
凌靖轩脚步稳重地离开卧室。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步走得有多么艰难。
他的身后,祁玉玺注视着他离开的凤眸同样变得极其的深黑。
这一晚,是师兄弟两人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房间里有暖气,两人身上一人各搭了一条薄毯子。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窗帘也拉着。
但对古武者来说,这种昏暗的程度还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视觉。
祁玉玺已经睡了,应该是睡了吧。
平躺在一边,自从上床后身体就一直处于僵硬状态的凌靖轩缓缓地转动脖子。
身边,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的地方,祁玉玺半侧躺着。
他的脑袋稍稍面对自己这边,已经呼吸平稳了。
可能是真的第一次喝酒,有点醉了,祁玉玺刷完牙上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但即便是这样,后上床的凌靖轩仍旧不敢随意乱动。
祁玉玺是先天古武者,他睡得再沉,也能敏感地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凌靖轩动作很慢很慢地翻了个身,期间他一直盯着祁玉玺。
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没有察觉到床垫的轻微震荡。
真的醉了?
侧躺着了,凌靖轩贪婪地凝视着祁玉玺美丽的睡颜。
这个人平日里把自己的美丽隐藏在鸭舌帽里。
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展露。
可这个人的睡颜,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少了许多的疏离淡漠,多了几分18岁的少年应有的稚气和青春。
青春……
凌靖轩无声的苦笑。
如果他年轻十岁,他或许会不顾一切地追求这个人。
也或许他还没有开始正式行动,就被这个人打死了。
不,也不会。
这个人不是恐同者。
只要他不做出令对方不喜欢的事,对方最多也就是无视他。
可是,不管是被拒绝还是被接受,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去尝试的权利。
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他都算得上是安安的长辈。
安安和君凡一般大。
单从道德上来说,他就必须克制住内心一次次的悸动。
而且,安安是祁家的宝贝孙子;
是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心头的金疙瘩;
是师叔当儿子般养大的宝贝徒弟……
他又怎么能把安安带到一条绝后的同性之路上?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考虑的,为什么却忍不住亲吻对方。
哪怕只是亲吻头发,也是不合适的。
他能说,在这人的面前,他根本做不到全然控制住自己吗?
还是自己太卑鄙了吧。
一边告诉自己不行;
一边又没有坚定的意志来控制自己的行为……
注视着祁玉玺,凌靖轩缓慢地支撑起上身,慢慢靠近。
在嘴唇距离祁玉玺的唇珠还有一根手指宽的距离时,他做了一个微微亲吻的动作,再慢慢退回到原位。
他喜欢祁玉玺,很喜欢,从未有过的喜欢。
但他的喜欢,只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绝对,也不允许让祁玉玺知道他的心思。
凌靖轩反省,前段时间他是有些过分了。
这个隔空的吻,是他最后的一次情不自禁。
祁玉玺,应该拥有的是一份最完美,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感情、婚姻。
他会有一个或几个可爱,继承了他的武学天赋的孩子;
有一个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
而不能是他这样比他大了十几岁,有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儿子,还是个同性的“老”男人。
安安……
凝视了祁玉玺很久,凌靖轩缓慢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祁玉玺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后,睡得深沉的人睁开了眼睛。
美丽的凤眸哪里有一丝困倦或酒醉的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