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爷这边显然问不出什么了,谭飞想到九湾村目前还留着的另外一个巡山员。
张瓜皮说他的腰伤了,在家里躺着。
他的名字叫赵心辉。
对这个人,谭飞想不起半点。
九湾村是整个第二生产大队里最大的村落,不是村子里的每个人他都认识。
而且他成日被马春牛和于淑芬压榨,压根不剩时间和精力和村里的其他人往来。
这个赵心辉,他可不能上门就直接问人“老郭”是谁……
不过这半日来回也不是没收获,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谭飞打算先回家补觉。
同一时间,马春牛和于淑芬家不远处的老郎中潘德子的家里,朱建辉的叫声撕心裂肺,嗷嗷嗷乱吼。
廖斌和张凡在旁听着,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外头也围来好多人,尤其是小孩最多。
朱建辉的叫声,让孩子们觉得幸灾乐祸,都在嘻嘻哈哈。
潘德子被叫得心烦,吼道:“吵啥吵,我给你的膀子拧下来!”
“啊啊啊!疼,疼死我了!”
廖斌叫道:“朱建辉,你咋还中看不中用,有那么疼吗?我和朱建辉才是挨揍的两个人,你和庄健不是打的有来有回的吗?”
朱建辉眼泪都快要疼出来了:“你刚才没听到大夫说吗?我的骨头都挪位了。”
潘德子道:“那不叫挪位,那叫胳膊被卸下来了!”
张凡的神情变得很夸张:“啥叫胳膊被卸下来了,他那胳膊不是在他的膀子上长得好好的吗?”
潘德子嫌弃地朝他看去一眼:“你们几个不是知青吗?我还以为你们都读过书的,怎么这都不懂,是里面的骨头!”
他要是说别的还好,但是从读书这块内容说他们,廖斌和张凡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宛若被踩到了痛处。
“我们是城里的,我们当然读过书了!”
“就是,有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这方面的内容我们不懂,咋啦?”
“反正我们读过的书肯定比你多!你还在这里瞧不上我们了?”
……
潘德子上下看了他们一眼,没再接话,而是给朱建辉又使劲了一下。
朱建辉惨叫:“啊啊啊!好痛!”
潘德子道:“要是来个瘦子,我一下就能给你接好,实在是你肉太多,我抓都抓不严实。”
廖斌看着朱建辉这惨状,忽然转向张凡道:“你说朱建辉都成这模样了,咱们不去找谭飞要个说法,像话吗?”
张凡这次认怂:“不不,我还是不了,要去你自己去,林队都看我们不爽了,我可不敢。”
朱建辉泪眼汪汪,不服气地叫道:“去啊!肯定要去!我一定要弄清楚我是怎么受伤的,不可能谭飞那么一下我就摔地上了!他哪来那么大的手脚,他到底是怎么把我打倒的?”
话音落下,他又是一声惨叫。
不过这一次还伴随着非常清脆的骨头咔嚓声。
忽然,朱建辉的眼泪就止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爬起来,肥胖的身子就坐在桌子上,来回扭动自己的胳膊。
“欸?”他破涕为笑,肥嘟嘟的脸上挂起一个大笑脸,“咋一点事都没了,我这胳膊一点都不疼了?”
潘德子在旁用一块湿毛巾擦手:“还用得着问吗?因为骨头接好了。”
朱建辉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大夫!你真是太厉害了,你也太神了!”
廖斌道:“有那么神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给我演戏?”
潘德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要不信,我现在给你胳膊卸下来,再给你装回去。”
“别别别,那还是算了!”
付了钱,他们拿了几瓶伤药,离开了潘德子的小诊所。
门口的小孩子们都在嘎嘎笑,尤其是看着朱建辉,几个胆子大的小孩,还冲他刮脸:“没羞!哭成那样,真没羞!”
“滚,滚!!”朱建辉怒吼。
他们三个骂骂咧咧地走了。
马春牛和于淑芬家就在不远处,所以,马良海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看着他们三个人离开,尤其是朱建辉,马良海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块。
这么魁梧的体型和块头,谭飞真能给他打成那样?
那天早上把谭飞从床上揪起来拖到外头打的时候,没瞧见谭飞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而且,朱建辉这体型,可不像是有力气就能给打成这样嗷嗷叫的。
那谭飞,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一样?
又是一个人打死野猪,又是给朱建辉这么大块头的人给撂倒……
如果他真的变得这么厉害,那以后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再轻易对付他了。
不行,就快要忙起来了,谭飞这么个劳动力,他们马家不能失去,还得再想个办法。
还没到家,马良海就听到家里头的吵闹声。
是于淑芬和马雪花。
马良海快步进去,看到两个人吵得非常凶。
马春牛坐在旁边剥着花生吃,偶尔不耐烦地抬起头:“行了,吵啥吵!也不怕别人听到!”
马良海叫道:“咋回事,在吵什么?”
于淑芬一看到他,立即赶来拽他,指着马雪花道:“你悄悄这个不中用的废物!给她说的那么明白了,她死活就是不听!”
马雪花怒道:“我凭啥听!之前你们让我干的,我也干了,现在还要我去丢人现眼啊?我都没脸做人了!你没瞧见我这几日都不敢出去了!”
“那你去跳河!快去!”于淑芬朝外头指去,“那河不浅,你赶紧去跳,明儿你的尸体没从河里浮上来,你才是真丢脸的!”
“还吵,还吵!”马春牛忽然一拍桌子。
这一拍,桌子上的花生皮衣都跳了一跳。
马春牛指着于淑芬的鼻子骂:“我养这么大的女娃,你干啥让她跳!你个死女人,要跳也是你跳!”
马雪花感动地眼眶一红:“爸!”
马春牛上下扫了她一眼:“行了,甭叫了!本来谭飞那边有两个屋头,你要是得手了,我和你娘也能搬过去,这屋头就给你大哥当新婚房用。我看你也确实不中用,衣服都扒了,床也爬上去了,闹成了这样都没给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