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的岁数,正是谭飞上辈子牺牲前的岁数。
所以面对这么两个人,谭飞没有半点那些年轻小伙对年长者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卑微之感。
相反,他还很傲。
陈吉仁看了看他,从旁边的男人一笑:“老曾,你瞧瞧他,哈哈!”
叫老曾的男人道:“这小伙子!哎,我说小伙子,你叫啥啊,你咋住这?”
谭飞道:“我是九湾村的巡山员,我不住这,我住哪?”
“巡山员?你?”老曾扬眉,下意识的往屋里头看了一眼,“就你一个人?”
谭飞道:“就我一个人。”
“不是,你们九湾村没人了?让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出来当巡山员?”
谭飞听乐了:“我说这位大哥,你瞧我个子比你还高一点,我怎么就不能当巡山员了?”
老曾也乐:“哎呀,你这小伙子,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坏人,我们这就借个道,你不用绷着个脸这么严肃!我们还能对你做啥不?”
陈吉仁道:“就是,下面是九湾村吧?我是青坑村的,咱们两个人都是第二生产大队的,我们是自己人,那边路塌了,所以我们才绕远路来这头,你瞧瞧你,我这口音你总该听出来我不是外地的了吧。”
谭飞很快抓住他话里的信息:“路塌了?哪边的?”
陈吉仁后退了几步,往山上的方向指去:“就那上头,整条路都塌了!不然谁要绕远路过来呢?你看,我们走了那么久,肚子都饿了,这个兔子……嘿嘿,你看,能不能分点给我们?”
谭飞依然拒绝:“不能。”
陈吉仁一怒:“喂,我说你小子怎么油盐不进?跟你要个兔子咋啦?这兔子也不是你生的,不是你养的!”
“但是是我抓的,我洗的,我剥的皮,我烤的,有能耐你自己抓去,别惦记着别人的劳动果实。”
陈吉仁的火气一下更旺盛了:“你!”
老曾拦着他:“行了行了,人家小伙子不肯给就不肯吧,咱们也不是强盗,你还要去抢不成?”
陈吉仁怒气冲冲地瞪着谭飞,那眼神似乎要喷火。
谭飞视而不见,在小板凳上坐下,将架子上面的兔子翻了个身。
老曾和陈吉仁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忽然,老曾道:“等等,这架子是谁搭的?”
谭飞一愣,看着这个架子。
“你搭的?”老曾看着谭飞。
谭飞看他一眼,没有否认。
“这个手法,谁教你的?”老曾又问。
谭飞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跟前的火堆。
他从今之后,几乎都是丛林战和山林战,所以,他的野外生存技能早就拉满了。
这个搭架子的手法,他当然是军营里学来的,不仅是搭架子,他削木头的手法也一等一,非常利索。
陈吉仁怒道:“说话!问你呢!”
谭飞脑袋一抬:“你谁啊,冲我吼啥?”
“问你话,你就给我回答!搭架子的手法是谁教你的?”
“我让你闭嘴,你闭嘴吗?”
陈吉仁眉眼瞪他:“你说啥?”
“我说我让你闭嘴!知道自己是路过的就赶紧走人,不要在这里吵个没完!”
“你他娘的!”陈吉仁抬起右脚就要把地上的土给扬到木架上面,正在烤的兔子上。
结果谭飞的速度非常快,身子一矮,双手抓着陈吉仁左脚往前,两只脚都失去重心,陈吉仁一下摔倒在地,四仰八叉。
他个子高大,这一下给他摔的,还真飞起来不少尘埃。
但谭飞早有预判,给陈吉仁撂倒之后,他已经抓着自己的兔子爬起来,往后退远了。
老曾扶起陈吉仁,大吼道:“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还动手呢?”
“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还拉偏架?”谭飞冷笑,“你没瞧见他刚才的动作要毁了我这只兔子?”
陈吉仁怒骂了声,揉着摔疼了的腰,忽然朝谭飞扑上来。
谭飞连连后退,同时目光盯紧陈吉仁的动作,瞅准一个机会,谭飞一步上前,迅速抓着陈吉仁的肩膀,然后快速伸脚,往陈吉仁的后退小腹踹去。
“啪塔”一声,陈吉仁再度重重的摔在地上。
山地柔软,地上还有杂草,这么一摔,陈吉仁的后脑勺虽然凿地,但并不严重。
而谭飞,他右手拿着的兔子还纹丝不动地固定在几根木枝上,非常牢实。
老曾这会儿没有马上过来扶陈吉仁,而是扬起眉毛,再度打量谭飞。
好家伙,这九湾村竟然有这样身手的少年!
关键他还没叫嚣,没飞扬跋扈,有这么一手,性子还挺沉稳。
陈吉仁吃痛,从地上又爬起,一拳朝谭飞挥去。
谭飞利落避开,然后伸臂“啪”的一声,横打在陈吉仁的胸口。
陈吉仁被打得连连后退,但没摔地。
因为谭飞没有补脚。
不是他心存仁厚,他对陈吉仁不可能有半点心慈手软,而是因为,陈吉仁再继续摔下去,有个好歹,他可能巡山员都没得当了。
陈吉仁爆吼,再一度冲上来,老曾叫道:“行了!陈吉仁,你干啥呢,还打!你打得过吗?没看出来人家压根就不想跟你动手!”
让谭飞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老曾的人,说的话还挺管用,陈吉仁真的停了下去,又气又恼地看向老曾,再看回到谭飞脸上。
“你小子,你叫啥!”陈吉仁叫道。
谭飞看到他就恶心:“路就在那边,你要走就赶紧走!”
“嘿!我好好的跟你讲话,你非得用这种态度?!”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干我什么事,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干你什么事?谁规定你好好跟我讲话,我就一定要回答?”
“你!”
老曾道:“行了,他不想说就不说。他也没说错,难道你还要用钳子撬开他的嘴?”
陈吉仁指着谭飞:“你小子别太猖狂,我们想要打听你也很容易,这九湾村的巡山员,总共也没几个!”
谭飞道:“你爱查就去查!赶紧去查!赶紧滚蛋!”
“你!”
谭飞没再看他,坐回到板凳上,把手里的兔子重新架在火堆上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