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套房里,行李已经重新打包,杰森·里奇森将最后一个箱子提在手上,歇洛克·康伯巴奇披上风衣,从门口的衣帽架上摘下猎鹿帽,转身面向前来送行的索恩·贝茨:“再见,我的老朋友,感谢你的热情款待,回头咱们伦敦见吧。”
贝茨满脸的不舍和羡慕:“歇洛克,你真是好运气!这么快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他上前一步,再次给了老朋友一个狠狠的熊抱。
“也祝你一路顺风,大力神!”他又同样给了里奇森一个拥抱。
神枪手弯腰放下箱子,轻轻拍了拍贝茨的后背:“不用那么悲观,我的朋友。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回国了,我觉得租界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贝茨一时默然。
他说这是一个该死的地方没错,但也并不代表着他想马上就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这个该死的地方给了他财富、名誉和地位,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体会到做人上人的快乐;如果回到本土去,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翁而已,走在路上没有任何人会另眼相待他。
一想到未来他终究还是会回到那个充满牛粪臭气的乡下庄园,和老朋友分别的嫉妒似乎一下就减轻了许多。
三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神探康伯巴奇先生,您在吗?大日本帝国驻沪领事吉冈范五到访。”
屋里的三人一愣,里奇森拉开房门,只见外面站着西装革履的日本领事,一个身穿笔挺军服的日本军官,以及西装革履的井上日昭和另外两个穿和服的陌生日本人。
井上日昭放下敲门的手,深深的向屋内三个人鞠躬:“不打招呼就冒昧到访,失礼了!”
里奇森其实很不喜欢和这些东方的小矮子打交道。
你说他们礼貌吧,他们言语中处处都是冒犯。不管是普通的职员,还是在政府身居高位的官员,身上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凌人气息。大概这个扩张中的国家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世界上所处的地位,忘记了应该怎么样尊重别人,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一种躁乱和狂野。
若是说他们野蛮不懂礼貌,又的确是冤枉他们了,毕竟他们会为每件事情鞠躬,放下身段低下头似乎已经成了他们骨子里的习惯。
作为租界的主人,贝茨接过了说话的主动权:“几位日本朋友请屋里坐,不好意思,这里有些乱。歇洛克正准备去码头赶船,咱们将就一下吧。”
井上日昭露出惊奇的表情:“两位神探这就准备走吗?实在是太仓促了,本来我还想着过些日子邀请两位朋友一同游览美丽的浦江。”
他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很有礼貌,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蛮横的态度,似乎自己真的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在办案期间,康伯巴奇和井上日昭打了不少的交道,互相之间也算是熟人:“井上先生客气了,这次我们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越来越思念家乡。”
“那就太遗憾了!”井上日昭冲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话题一转:“不过我还是想稍稍耽误您一些时间,向您介绍两位朋友。”
他指向身后的几个日本人:“这位大家都认识,是我们大日本帝国驻沪领事吉冈范五先生。”
吉冈范五脱下礼帽,先鞠了一躬,然后挨个和贝茨、康伯巴奇、里奇森握手。
“这位是海军特别陆战队,军事调查处高桥次郎少佐。”
里奇森的脸板了起来,心里非常不痛快:明知道我们要去赶船,还这么啰里啰嗦的干什么?有事儿赶紧说事儿!
不过他可是个文明人,明明心里不高兴,礼貌还是要周到的,耐着性子和日本人一个个打招呼。
“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大日本帝国血盟会盟主丰岛健夫;大日本帝国最年轻的剑豪,有着无敌电剑称号的柳生井勋!”
里奇森对前一个鬼子没有什么感觉,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血盟会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最后一个,他心里起了点兴趣。
作为一个本身拥有强大武力的人,他很关注同类。上一次看到段福升和陆景行就起了跃跃欲试的心思,可惜的是情况不合适,没有真正的切磋一番。
这会儿听说对方是整个日本最年轻的剑豪,心里不由琢磨:这位究竟有多厉害?和那天亲眼看到的段福升相比,剑术是高是低?
一圈介绍寒暄完,又是将近半个小时过去,就连脾气一向很好的康伯巴奇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主动开口询问:“诸位到访有什么事情吗?”
他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邮轮马上就要起航了,我们很赶时间。”
几个日本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同样对这些欧罗巴人产生了极大的蔑视和厌恶:华族人说的对,他们果然是一帮化外野人,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不知道当着客人的面看表是非常无理的吗?
高桥次郎甚至想拍案而起。可惜他现在有求于人家,也只能忍耐下来,清咳了一声看向吉冈范五。
驻沪领事轻轻的点点头表示领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次我们冒昧到访是有件事情想要咨询神探,哦,还是和上一次恐怖袭击日本侨民的事件有关。”
说着他接过高桥次郎递过来的一只信封,轻轻放在茶几上。
贝茨皱了皱眉头:这帮日本人也太能找事了,案件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
他是站在康伯巴奇这一边的,干脆直接问出来:“凶手都死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我们租界可以提供帮助。”
潜台词就是:赶紧放人走吧,耽误了人家坐船你来赔啊?
康伯巴奇和里奇森购买的是邮轮一等舱全程套票,每一张价值2千多英镑,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高桥次郎这才接过话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昨天晚上再次遇到了恐怖袭击。”
康伯巴奇探手从茶几上拿起信封,轻轻往手心一倒,从里面滚落出两只子弹壳。
当他看清弹壳的模样之后眼神顿时就是微微一缩,目光凝滞在了上面。
也就是这时候,高桥次郎说出了“恐怖袭击”那几个字!
又是枪案!
幽魂再现!
喜欢枪和希望的1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