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恐慌得像被抓了现行的罪犯。
“不,不是……”
薛枫口齿不清地解释着什么,很快就退让了,一个劲地鞠躬道歉,东西都顾不得收,领着人狼狈地跑出仓库。
通讯断开。
江教授长吐一口气,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
看上去,刚才的对峙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此时的迟晓知道危机过去,瘫倒在地。
他已经浑浑噩噩,就听到教授气喘吁吁地把他移到车里。
车子发动起来,一向乐呵呵的老人边开边骂骂咧咧。
“有钱人都不是东西!不是东西!”
“还好我来的快!”
“他们竟然给你打药!那群畜牲!”
迟晓一身冷汗,脊背还在发颤,勉强撑起头问:“刚才……你打电话给谁?”
是……秦瀚洋吗?
教授飞快地撇他一眼,舔了舔嘴唇:“……秦家的话事人,秦之序。”
教授很谨慎地,没多说一个字,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心虚似的。
秦之序,就是那个声音像蛇一样的人吧。
迟晓回忆到这里,已经确定,这次的“会面”就是秦之序安排的。为的是警告和教训他。
教授就算知道,也不过就是个传声筒。
至于薛枫为何正巧守在门外抓他,大约,也是出于那个人的授意。
但又为什么能被教授制止呢?
“对他有用”又是什么意思?
迟晓压抑着痛苦与憎恶,尽量冷静地分析着过去。
但回忆里的迟晓已经无力思考这一切。
教授拼着命救他出来,哪怕察觉出异样,他也感激他,相信他。
他只是回想着在别墅里听到的秦瀚洋的声音,咀嚼着每一句轻蔑和藐视。
是啊,除了这些,难道他还期待别的什么吗?
迟晓倒回座椅,苦笑了一下,双手捂住脸。
掌心很快被泪水湿润。
从一开始告诫自己不要远离,到后来控制不住喜欢上秦瀚洋,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局,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忘记吧,全部都忘记最好。
回忆里的迟晓这么想着。
……
当一天后的傍晚,江教授再一次把协议放在迟晓面前时,他已经完全不想抵抗了。
夕阳穿过玻璃,将纸页染红,像褪色的血迹。
病房外播放着新闻,秦瀚洋和纪麟羽的匹配度高达99%,是人类最强的alpega的完美契合。
一片欢腾。
江教授关上房门,隔绝所有声音。
迟晓的笔尖已经落在纸面上。
教授按住他:“等等,这次的条款改了,你看看再签。”
迟晓握笔的手抖了一下。
遭逢太多打击,他的头脑已经麻木。好一会才在教授指点下看到断续的字眼。
【……删除部分记忆,彻底清洗腺体……同意并配合腺体实验……定期抽取信息素……】
“什么实验?为什么要定期抽取信息素?”迟晓茫然地问。
江怀意叹了口气。
“你去南山别墅的那天晚上,秦瀚洋易感期突然来了,还来势汹汹。他的腺体太特别,医生们不敢贸然治疗,所以,只能用你的信息素先安抚。”
“毕竟,你被他终身标记过,你们的信息素有独一无二的感应。”
怪不得,那天一回来,他就被护士抽取了信息素。他在疼痛中坚持不住晕倒,还以为是治疗,根本没有多想。
原来是抽取信息素,送去给秦瀚洋做安抚药剂了。
“你来救我,也是秦之序通知你的吗?”迟晓突然问。
如果不是秦瀚洋需要他的信息素,是不是没有人会来救他?
江怀意被这么凉飕飕地一问,一下子绷直,慌张地摆手。
“不,不是的。他打电话叫我给瀚洋看病,我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灵机一动,告诉他你的信息素有用,他才让我去找的你。”
“迟晓,我,我……”他憋红了脸。“我不知道秦家做事这么绝,会叫来薛枫。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
“那晚的事,我对不起你,可你也知道,我,我没有办法……”他鼻尖抽搐,嘴角垮着。“我的事业,甚至生命都捏在他们手里,我,我只能……”
老头开始语无伦次,镜片后的小眼睛泛起懊悔的泪水。
“你也一样,可怜的孩子。就因为你有一副特殊的腺体,他们不会放过你。”
迟晓凄凉地笑了笑。
是的,他们都是贵族指尖上的蚂蚁,他并不苛责谁。
怪只怪这副自然分化的腺体。
迟晓目光落回纸页。
“所以,这份协议的意思是,以后他的易感期都要用我的信息素安抚?”
教授艰难道:“在找到解决办法前,是这样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