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洋眼里是怎样的可怜。
他发丝凌乱,脸上粘着脏污,衣衫被撕裂,潦草挂在手臂上,脖颈和肩膀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数天的审讯,已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连眼神都有些呆滞,让人不敢想象,他究竟遭遇了多少虐待。
听见秦瀚洋叫他,他呆呆地,用被镣铐磨红的手腕支撑,一点点向秦瀚洋爬过去。然后,被少将拦腰抱住,抱出玻璃球。
碍眼的手铐几下被激光切割开,他整个人被大力拥进怀里。
迟晓能感觉到,那人的手臂都在颤抖。
“没事了,晓晓!”他抚着迟晓的后脑,声音也在颤抖。“你安全了!”
好奇怪,迟晓怔怔地想。
之前明明那么怕他,可是这时候,这副胸膛真的好温暖,海洋气息也好安心。
安心到,他眼睛发酸。
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攥着秦瀚洋的衣服,埋在他的的胸前,从无声呜咽,到哭出声音,抽气得停不下来,哭了好久好久。
这几天的恐惧,怨忿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他不该这样的,他还没有原谅这个人。
可是身体好像本能地知道,这个人爱他,会包容他,他是安全的。
秦瀚洋由着他哭,手臂牢牢地护着还不够,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襁褓般包裹住他,恨不得把所有爱与温暖都传递过去,弥补他受的苦,被生挖掉的血肉。
迟晓回忆着,感受着,即使他一直努力游离于回忆之外,以旁观者的视角分析,此刻也难以保持智。
alpha英俊的眉目紧锁,仿佛不如此,磅礴的情绪便会溃堤而出,他肌肉绷紧,能摧钢折铁的力道却柔和得恰到好处,护着险些被夺走的宝贝。
他在后怕,迟晓看得出来。
原来那人曾经的高傲冷冽,暴戾专断之外,也有细腻的柔情。
回忆中的自己终于停下,眼泪还没有擦干,突然想起什么。
“你,你这样救我,会不会有麻烦?”
引起骚动,还把那几个坏人给……,迟晓不懂军纪,但怎么说也是不行的吧。
他趴在男人胸前,抬起头,水汪汪,湿淋淋,满眼关切。秦瀚洋低头与他对视,眼睛里的蓝色明显荡漾了一下。
“晓晓是在担心我吗?你不生我的气了?”
“才没有!”迟晓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原谅他,当下就要把人推开。
可一转头,就大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机舱里全是人。穿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和军人沿墙站了一溜,有的笑眯眯,有的不好意思,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迟晓的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秦瀚洋解下外套,把他包住,顺势又揽回怀里。
“别担心,我跟上面通过气。我的紊乱症发作,只有迟老师能治。他们不肯放人,我这边马上就要出征,一着急,病情发作起来就抢人,我也控制不了。”
“有什么事,也是那帮审判的孙子担着!”
秦瀚洋邪气地笑着,竟有几分少年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
“现在,你的身份是盘古的专属军医,欢迎加入第一军团大地号护卫舰!”
工作人员也都欢呼起来。
“欢迎!欢迎!”
“欢迎迟老师!”
“这下我们将军没有后顾之忧啦!”
迟晓就这样,把自己闷在充满秦瀚洋气息的外套里,被秦瀚洋打横抱起,在一片欢呼声中进入了大地号。
然后,一路被抱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套间。
柔软的毛绒地毯,满墙的书架,床上有他喜欢的大狗抱枕,舷窗边新鲜的绿植挂着祈福的小纸条,一切都是最使他惬意的布置。
以及窗外——还没有被虚拟雪山风景掩饰,是一片真实的浩瀚的星空。
他惊讶地望着那一方无垠的空间,无数军舰从眼前延伸到视野尽头,足足覆盖了几乎半个星球轨道,在恒星的照耀下,每一艘都如星子般闪耀。
他想起新闻报道里,第一军团即将开始的对异种巢穴的远征。
现在,这联盟最强大的军团正铺开在他眼前,宛如气势恢宏的钢铁长城。
而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正将他抱在怀里,以绝对的力量保护着他。
迟晓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秦瀚洋一直在想办法营救自己,而纪家只想等到他出征鞭长莫及,致自己于死地。
如果不是秦瀚洋不按常出牌,直接劫走了他,很可能他已经被丢进监狱,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里。
至少这一次,他应该感谢他。
.
回忆的画面逐渐淡出,昨晚,某人解下武器的画面又回到眼前。
迟晓感到胸口窒闷,摘下头盔。
他想见到秦瀚洋,非常想,可一抬头,眼前却是另一个男人。
詹姆斯,不,是安达尔波尔齐埃尔正端坐在丝绒高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