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刚坐下没一会, 那个蔫蔫的毛团也动了,颤抖地伸出自己的几根细毛, 向着各个方向舞动了起来,像在搜索。
迟晓屏住呼吸, 惊悚地看见, 那几根细毛锁定般指向自己, 接着, 毛团跌跌撞撞翻滚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眼看又要贴过来了。
迟晓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一口气不敢喘, 转身又爬,爬出好几十米,再往身后看去,那毛球已淹没在黑暗里,总算是看不见了。
他这才吐出一口气,忍着疼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可没休息一会,就又听见沙沙声,那东西一点一点出现在视野里,鬼魅般的细毛还指着他。
迟晓只能继续逃跑。
就这样,迟晓跑了停,停了跑,不论怎么藏躲,距离多远,过一段时间,总能听到细小的沙沙声靠近。
黑暗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可能一天,也可能更久,饥饿,疲劳,伤痛和恐惧一起折磨着迟晓,再加上情热期的煎熬,他已经很痛苦了,又来一个小怪物不断地骚扰他,他快被这声音搞出神经衰弱了。
他记起那个一辈子被蜗牛追杀的恐怖假设,真切地体会到了崩溃。
都要死了还不能清清静静地死吗?
正好前面不远处,一堆坍塌的巨石架成一个还算隐蔽的空间,迟晓挣扎着躲到里面,推来几块石头挡住入口。
他知道这样也是没用的,可他实在没力气再逃了。
而且,左右都是死,逃有什么用呢?
这就是他给自己选好的“坟墓”。
他坐下来,用力捂住耳朵,把自己蜷缩起来,希望这样就能听不见声音。
但沙沙声更清晰了,响在脑子里一般。
他忽然就觉得好荒谬。
回想自己并不顺遂的一生,他曾经的所有悲惨遭遇,他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和那个人的所有纠葛,都有什么意义呢?
他最终只会死在异星,死在一个毛团嘴下,那毛团还不知道有没有嘴,会怎么吃他!
曾经他也差点死在塔图拉比赛的地下洞穴里,那时,他心里是陪伴所爱之人的得偿所愿,尚可直面死亡。
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连草药研究也在最重要的阶段被打断。
如果这辈子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再看任何alpha一眼!
可惜没有如果……
无尽的绝望与酸楚从深处翻出来,胸腹一抽一抽,再也克制不住崩溃的情绪。
反正这鬼地方也没有人,哭就哭吧。
几乎把所有水分都发泄掉,浑身力气都耗尽,迟晓才虚脱地倒下。
沙沙声音更近了,几乎就在脚边了。
随便它吧。
迟晓再也坚持不住,团起身体,昏睡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一段梦连着一段梦。
梦里,他和秦瀚洋幸福的在一起,他们不再是贵族alpega,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beta,住在干净朴素的小房子里,生活里是柴米油盐,和笑笑闹闹。
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小家伙白白软软,眼睛像秦瀚洋一样是蓝色的,亲自己时长长的睫毛刷在脸上,好软,好痒……
正当迟晓想挠一挠时,画面又一变。
他变成了一只小白兔,被变成大黑狼的秦瀚洋叼回了窝。大狼把他压在身子底下,粗鲁地嗅来嗅去,鼻子拱来拱去。
迟晓查觉这色狼想干嘛,大惊失色。
——你不要乱来啊!!我,我们不匹配呀!!
他拼命地踢呀蹬呀,大黑狼却一下子变成了大黑狗,讨好地发出呜噜噜的声音,把他浑身的毛毛都舔乱了。
大狗使劲蹭他,又厚又密的毛蹭在脸上脖子上,好闷,好痒……
是真的好痒!
迟晓抬手就推,手却真推上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迟晓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哪有什么大狗,紧靠在他脸边上的,是一个小毛团!
正是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怪物!
它不知怎么的,竟然钻进了卵泡里,还紧紧贴在迟晓脖子上!
迟晓只觉得脖子上又麻又痒,吓了一跳,一巴掌就挥过去了。
谁知道小怪物完全不经打,一下子被打在地上,毛毛抖啊抖,爬不起来。
迟晓浑身恶寒,捂住脖子,发现没有受伤也不痛。
奇怪,这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而且,他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样了。
每一根毛都变粗了些,灰乎乎的颜色也更亮了,像一朵大号蒲公英。
实在不怎么吓人。
所以,当它颤颤巍巍从地上飘起来,摇摇摆摆向迟晓飘过来时,迟晓感觉它没那么可怕了。
竟然会飘,那就……呼——
迟晓忍不住吹了一口气。
蒲公英被吹歪了,转了几圈晕头了似的找不到方向,但一发现迟晓,又飘了过来。
憨憨的小动物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