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贯口（大修）
脑中那个老成的声音嘿然笑了笑：【孩子，我是东方朔，相声界的祖师爷，你知道的吧？】
……知道。还拜过。
【现在祖师爷交给你个神圣的任务——将相声在明朝传播开来！大声告诉祖师爷！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靳玉：？？
没有！完全没有！！
靳玉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完全摸不清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靳平安拉着她已经走到了家门前。
靳大山正扛着锄头过来，一瞧见靳玉这身水红的罗裙，眉头登时一皱。
“这裙子打哪儿来的！”
“是是是阿姐发了工钱买的！”靳平安忙给她遮掩过去。
靳玉却仍是懵的。脑中东方朔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好了孩子，现在祖师爷抽查任务，背贯口。就报菜名吧！】
【背不出来，电击惩罚噢！】
！！！
还特么，有惩罚！！
那边，靳大山也是信了进平安的谎话，啧了一声道：“成吧，买就买了吧！”
“姐俩晚上想吃啥啊？”
“平安想吃稀粥……”
“——蒸羊羔！”
靳玉脱口而出。
靳大山丶靳平安：？？？
“你想吃啥？？”
靳玉却一脸紧张，如同炮仗一般背起了贯口。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你他娘的还想吃啥！”靳大山怒了，一锄头砍在地上。
【就这点菜啊？接着背啊！】东方朔继续催促。
靳玉欲哭无泪：“不吃了，吃不下了。”
【继续。你还有三十秒。】
“你他娘的再给老子叫一个菜出来试试！！”
“清丶清蒸八宝猪……”靳玉哆哆嗦嗦，又叫了一盘菜。
靳大山彻底怒了，“你他娘的还真敢试！老子让你试试就逝世！”
扬起锄头，向着靳玉便扔了过来——
【得！时间到！背贯口失败。】
【接受电击惩罚！】
“别啊——”
靳玉只觉一股电流击来，整个人还未做出反应，便砰一声昏死过去！
嘭——
靳大山的锄头也从靳玉头顶飞过。
靳平安在一旁看着，简直吓破了胆！
楞了好半会，才迈开小短腿，哒哒把靳玉扶回房去。
靳玉在房中躺了一会后，意识也渐渐清醒了。
她呆望着有些虫蛀的房梁，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好像，是穿越了，然后稀里糊涂的，当着唐伯虎的面，说了一段唐伯虎点秋香……
然后是回家，被祖师爷东方朔找上，要求背贯口？
她没背出来，还被电击惩罚了？？
……好吧。没一样成功的。
她就是个弟弟。
【放心，祖师爷会好好带你的。】东方朔乐呵呵的声音响起，【你只要好好做任务，好处少不了你的！】
靳玉：……比如电击？
【唔，那只是惩罚。还有奖励呢！】
靳玉：……比如十两银子。
唔，正是她可以不用嫁给李二狗要赚的钱。
东方朔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功利，咳了两声才慢吞吞的说：【这些，都只是小钱。等完成了终极任务，祖师爷都可以送你回到现代去！】
靳玉眼睛瞬间亮了。
呜，她想回家！她想师兄！
她不想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嘿嘿，所以要好好做任务嘛！唔，让我看看明日的任务……】
【给明朝人说一段单口相声。】
靳玉：……？
难度系数一颗星。
翌日天大明。
靳玉小心换好男装，跟靳大山说了句去做工了，便向着吴县去了。
彼时太阳初升，闷得人困顿。
靳玉身上无钱，徒步走到吴县后，也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晃悠。
一边转悠，还一边琢磨着，她该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啊……
给明朝人讲单口相声？还单口。
他们知道相声是什么嘛！？
靳玉头疼了，跟无头苍蝇似的转悠。
赶巧旁边茶楼的夥计出来，擡眼一扫靳玉便问道：“做什么的？”
靳玉正愁着，下意识便道：“说相声的。”
“……啥玩意儿？”夥计楞住了。
“象声？是学大象发声？”夥计乐了，逗她，“那你给我学一个？”
靳玉一听人戏谑自己吃饭的家夥什，登时怒了。
瞪着夥计，一字一句说道：“相声他不是个玩意儿！”
“这是一种以说学逗唱为主的民间曲艺！跟什么大象没关系！明白吗？”
夥计被她吼得楞住了。
虽然没明白，但感觉，是个很了不起的东西？
【叮！向明朝人科普相声，完成√】
【奖励手玉子一副。】
啪一声轻响，一副手玉子落到靳玉手中。
她啪嗒一打，突然笑了。
这玩意儿长得跟快板差不多，她先前认错了还被师兄好一通骂！
那厢，已有不少人听着动静聚集了过来。
“嘿你们听，这有人要来说什么相声！”
“相声是什么玩意儿啊？”
“他说相声不是个玩意儿。”
“谑，不是个玩意儿的玩意儿，那是个……啥玩意儿？”
……
靳玉听着众人这一通议论，不禁失笑。
莫名想起鲁迅先生那一句话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正如明朝本没有相声，现代小园子的靳玉来了，也便有了相声。
“哒！”
靳玉打了下手玉子，清了清嗓子道：“今儿，我给大家说一段单口相声。”
“说是说的单口，其实么，是要跟大家讲一出故事。”靳玉微微一笑，扬声便继续说道，“欸，落魄秀才的故事！”
“落魄秀才？”
众人一听这个乐了，故意打量着她问道：“你说的你自个儿吗？”
“正是！”靳玉一扬眉，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你编个张三李四王麻子的，人听着没代入感。但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儿，说一说你自个儿的故事，那人的兴趣值可就陡然上升了。
这个道理，还是靳玉根据某乎总结的——某乎，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至于真假嘛，谁又知道？谁又在乎呢？
“诸位瞧我这模样，恐怕会觉得不对了——你这破落模样，怎么会是个秀才呢？”
靳玉垂眼，笑叹了一声：“害，这事啊，说来话长。其实本人，本也是个官家子弟……”
官家子弟变落魄秀才？
哟呵，这是什么缘故啊？
众人一听这与基本逻辑相违背的事，登时来了兴致，也围了过去，想听听这故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一顶华丽的轿子正从旁经过。
唐寅本坐在软轿中，琢磨着梦中人的事，不想一道熟悉的声音竟传了过来。
“……说来也不怕诸位笑话，靳玉当初也是个风流的，出入烟花柳巷也是常事。”
唐寅皱眉。这声音，听着好像是昨日那个在瓦肆造谣他的？
啧。
“停轿。”
撩开轿帘，他见着靳玉正站在一堆人面前，神态自若地说着……书。
另一出书。
他自个儿的书。
唐寅哑然失笑，合着这不造谣他了，便改为造谣自个儿了。
这小孩真是……
“公子。”知冬也瞧见了，小心踱步过来问道，“要不要把那混小子抓过来？”
“抓他做什么。”
唐寅淡淡笑着。眼下这些人正听他说得欢，他们将人抓了，只怕会遭人厌。
“你去叫捕头来。叫捕头来将这小白脸撵了。”
“是！”
唐寅冷笑一声，摇着玉骨扇，迈步出了轿子。
他倒要看看，这小白脸今日还要编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