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六百两
哗啦一声,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靳玉闻言,睫毛轻轻颤了下,又笑嘻嘻的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醉醺醺道: “是啊,老汤老汤,老唐老唐。”
她蹭在他的脖颈间,跟一只小猫一般,软乎乎的,撩人得不行。
唐寅忍不住伸手抱住她: “我么所以说,我这次会试,会遇上这样的事”
“是啊。徐经。”靳玉拖长了音,念着这个名字, “徐经。哥哥,你要小心这个人。你会被他牵连的。”
唐寅心头一软,哑然失笑间,声音已喑哑了几个度。
“哥哥嗯”
靳玉嘻嘻笑,蹭着他的脖子又喊他: “哥哥。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唔。”
撩人的话戛然而止。
唐寅按住她的后脑勺,便深深吻了过来。
舌头强势地钻进她温软的檀口,将她撩人的话以及惑人的酒气,通通卷入了腹中。
半晌后,他抵着靳玉的额头,声音低哑得不行: “你说我喜不喜欢。”
靳玉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紧贴着他喘息了好半会,忽然抵着他的唇,轻轻地问: “喜欢……为什么不上来”
突地,唐寅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头一震。
一把邪火也蹭蹭往上窜。
他紧搂着靳玉的腰,贴着她耳畔咬牙发问: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靳玉眯着眼,笑容慵懒又娇媚: “知道啊。我知道好多事。比如说……”她小手忽然攀上唐寅的胸膛。
他呼吸不稳,胸膛也起伏不断。
她的手在他心口的位置停留了一会,然后缓缓往下,到他腰腹处。
再往下……
“靳玉。”唐寅低喝了一声,大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靳玉仍笑嘻嘻的看着他,用口型轻轻说了四个字。
唐寅读出那四个字的瞬间,邪火窜得厉害,俯身又亲上这张小嘴不说,人也干脆如她所愿,上。床紧紧贴着她。
“哥哥硬了。”唐寅气息不稳,将她紧扣在自己怀中后,在她耳畔磨牙说出这句, “谁教你说的这些”
靳玉身子也热起来,感受到身后的温度,她不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我说对了,是不是——呜,好痛!”
唐寅咬住了她的耳廓。
他喘着粗气问她: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啊……”靳玉哼哼唧唧的, “那个徐经,舞弊那事会牵连那么广,是因为涉及的人,本来就很多很多。”
唐寅呼吸不稳,鼻子碰上靳玉细嫩的脖颈,轻轻嗅着,听着她低低的声音,他沈声呢喃着: “很多”
“很多啊。”靳玉打了个哈欠,好像困了, “什么主考官啊,还有参考的学生啊,说是卖题买题的,这么干了很久了。”
他唇轻轻吻上她的脖颈, “为什么知道这些”
她脖颈细滑极了,如凝脂一般。他忍不住在那儿流连,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腹中。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些了”靳玉哼唧, “你都能梦到我,我知道这些事又有什么稀奇的”
唐寅动作一顿,随之低笑一声,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梦里,你也这么跟我说过。”
“你说,不要去考会试。我便问你,为什么。”
靳玉心头微颤, “那我怎么说”
“你没说。那个梦,便断在这里了。”
他低声回着,鼻尖碰着靳玉的脖颈,脑中却回忆起许多破碎的片段。
那些梦都不全,却都是如今的片段。
他一笑,嗓音低哑地开口: “我想,找到你,或许能将这个梦续上。”
靳玉眸子微晃,扭回头看他。
却猝不及防看到一双满是欲。望的眼睛——黑眸灼灼,像是要吃人一样。
靳玉突地便被吓着了,下意识便往墙边退。
唐寅却大手一揽,扣住她的腰,强势的将她抱了回来。
“梦里,”他咬住靳玉发热的耳廓,低沈道, “我们做的可不止这些。”
靳玉感受着他的炙热,心头跳得厉害。
她望向他,眼眸水光潋滟,看得人心疼,又想狠狠欺负。
“你,不要欺负一个醉鬼。”她手推上唐寅的胸膛。
唐寅却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醉鬼,不会说自己没醉的。”他低笑, “她会说,再来一壶。”
贴在她耳畔,唐寅忽地叹了一声: “太小了。”
感受着自己软绵贴着他胸膛,靳玉闻言脸羞红了,扬手打了他一记: “你混蛋。”
唐寅笑,却皱起眉: “你只有十六,可不是太小了”
“……”
“你以为我说什么”他眯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靳玉气呼呼的,嘴硬道: “十六,哪儿小了”
“你要是再大几岁,”唐寅贴在她耳畔,声音愈发的低沈惑人, “我便能狠狠要了你,跟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这话一字一句钻进她耳蜗,跟虫子一般,将她心头啃食得发麻。
“你……”靳玉心跳得猛烈,却不知该说什么。
深吸了几口气,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道: “也有十六岁嫁人的呢。”
唐寅哑然失笑,亲亲她的脸颊道: “有是有,不过我听说,女子太早破身,不好。”
“……”
突突两声,靳玉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头剧烈的响动。
她这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装睡,索性不理人了。
唐寅也不再说,直搂着她静静歇息。
狭小的房间里,二人紧紧搂着,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块。窗外的雨下得愈发大了,啪嗒啪嗒打在窗户上。
靳玉渐渐入睡,耳听得这雨声与呼吸声,没由来的,并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安心。
安心之馀,她又想到,该说的她都同唐寅说了。
他不去,便最好不过。
若是去,那么……
那么,她可能不能陪他了。
轻轻的,她脑袋伏在唐寅胸膛,叹了一声。
……
这晚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个没完。
次日雨虽停了,天却仍是阴阴的,闹得人心情也跟着沈闷。
朱承光被揪进衙门里罚了一通,虽是缴了罚金后,人也平安出来了,但以他目前这入不敷出的情况,这笔罚金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起初他还想着靠把靳玉挖过来救救场,后来他又想能靠皇帝来给瓦肆增添些名气,如今倒好——一样没成不说,还把自己名声搞坏了!
“唉!”朱承光长叹一声,看着瓦肆里冷清的生意,终于挥手道, “罢了罢了!收拾收拾,关门吧!”
“关门做什么不做生意了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地响起。
朱承光没好气回道: “生意哪来的生意”正说着,打眼一看,却见是靳玉来了。
他面上愈发不快: “你来做什么”
“我来,”靳玉莞尔一笑,坐到了朱承光对面去, “自然是想跟朱老板做生意的。”
朱承光白眼一翻,显然是一副不屑。
靳玉也不恼,边倒着茶水边问道: “朱老板是要把店门关了”
“问这些做什么”朱承光没好气, “难不成你要盘下我这家店”
“是,”靳玉将茶水递过去, “我要盘下这家店。”
朱承光一楞,接过茶杯后,又嗤笑了一声: “小先生拿我寻开心谁不知道你即刻就要跟唐解元进京了如今盘下我这店做什么留着吃灰”
靳玉细眉一扬: “谁说我要跟他进京了”
“你不去”朱承光狐疑地看向她, “那你跟唐解元是……掰了”
靳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倒也懒得多说。
朱承光却是一副然模样,嗤笑着摇头喝茶: “你若是跟唐解元掰了,那你有什么钱来盘我这家店你还要给我赊账吗”
靳玉气笑了: “我凭什么没钱了难不成我的钱都是靠他给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哒的一声,一个钱袋子扔上了桌。
靳玉素手一拆开,只见十几颗碎银子连带着几多铜板,登时泄了满桌。
“这里,一共十六两八十钱。是我最初在街边说单口赚来的。”
朱承光嗤笑一声: “十六两明确告诉你,我这家店,少了六百两,拿不下来!”
“急什么”靳玉哼了一声。
哒一声,又一袋银子扔上了桌。
“这个,是我爹死后,我同平安村里的房子与田地卖完的钱。”
靳玉慢悠悠续道, “村里的房子与田地不值价,只卖了一百两纹银。但加上刚刚的,便有一百一十六两八十钱了。”
一百一十六两。朱承光更是不屑,摇头道: “今个儿你拿得出六百两,我便将这瓦肆卖给你!”
“一言为定!”靳玉莞尔,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这个,是我去唐家宴席上说双簧,唐寅给的。”又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被扔上了桌。
“本是六十两金子。但我拿了三十两金子买了一处小宅子。如今只剩下三十两金了。”
靳玉说着话,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那个钱袋。
里头的金光登时晃了朱承光的眼。
他这才好整以暇地做正,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面前这一堆银钱。
“这市场价我也去打听了。一两金子换得了十两白银,也就是说……”靳玉微挑细眉, “这里的三十两金子,是有三百两银子了。”
“这些加在一块,也就有四百一十六两八十钱了。”
靳玉不急不慢的,又拿出一个小钱袋, “我弟弟平安听说了这事,也说资助我一些,便将自己的私房钱都给了我。”
朱承光也渐渐认真起来,忙不叠去拆那个小钱袋。
哗啦啦几声,却只倒出了一堆铜板。
朱承光不死心的继续倾倒,却连一个银子都没倒得出来!
“平安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钱”靳玉慢悠悠道, “他给了我二十文,说给我凑个整。”
“唔,眼下就有四百一十七两了。”
“靳玉!”朱承光火气上来,一扔那空钱袋便要发火, “你拿我寻开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双眼被一道金光快要闪瞎!
“这个么,”靳玉拿出一锭金子晃在朱承光眼前,笑靥如花般灿烂, “是皇上昨个儿听快板书高兴了,赏赐的。”
哗啦一声,靳玉搬出一个小木盒放上了桌!
里头满满当当,皆是金灿灿的金子!!
“皇上赏赐,黄金一百两。”
她单手托着腮,眨眨眼,看着面前几乎呆滞的朱承光, “已知,一两黄金能换十两白银,请问一百两黄金,能不能盘下朱老板这家店”
朱承光被这金光晃得头晕。
几乎期期艾艾道: “……能,能。”
靳玉嫣然一笑。
朱承光动作也极快,很快拿出房契来,便要跟靳玉办手续。
末了却还是有几分感叹: “我原以为你拿我寻开心呢,没想到当真要盘下这家店。”
靳玉收着房契,脑中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开一间相声园子,完成√】
莞尔一笑,她娇哼道: “我要这儿做买卖的,盘店面不是很正常拿你寻开心什么”
朱承光正收着银子,闻言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叹息连连: “我是也没想到你会留在这儿。今晨我还看唐解元在筹备着启程去京城的事。”
“我见了他多嘴问了一句,晓得他这几日便要出发。我以为你们一块的,没想到……”
靳玉收房契的手一顿。
这几日,便要出发了吗
所以,还是要走吗
垂眸,靳玉无奈一笑,将房契收进袖口中时,模模糊糊想到昨夜的一些片段。
她醉得晕晕乎乎地去蹭他的脖子,哼唧说: “你明不明白我给你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呀我是让你不去,不去,明白吗”
他失笑,张口咬住她耳朵: “我要去。”跟着又低声叹道: “同我一起,好不好”
……
再出瓦肆时,阳光正好,晃得靳玉睁不开眼。
她拿手一挡,忽地有些伤感的一叹,心想,她跟唐寅还真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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