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两个小孩被怼的哑口无言。
“还不走?”薛阑挑眉道。
小男孩不死心的将自己的竹篓打开,而后伸到薛阑面前:“哥哥,你说我们两谁的蚂蚱更厉害一点?”
另一个小孩也匆忙照做,晒出自己的大蚂蚱。
薛阑瞥了一眼:“哪有蚂蚱?”
小男孩一看,竹篓里果真已空空如也,当即着急的大哭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捉到的。另一个小孩见状,赶紧盖上竹篓,生怕自己的蚂蚱也跑掉。
“呜呜呜呜我的蚂蚱,我的绿将军没了。”
薛阑看着门口嚎啕大哭的小孩,微微皱眉,这小孩哭的如此大声,万一让岑月听到了又得哄一番。
“别哭了。”
薛阑掂起一块小石子,对准不远处枝头上的鸟儿掷了过去,两个小孩只看见他手指一弹,那小鸟便直直从树上落下,摔在了地上。
两人看到目瞪口呆,方才大哭的小孩此刻也不嚎了,看向薛阑的眼神满是崇拜之色。
“拿着那只鸟去玩吧。”
两人闻言惊喜的跑过去捡,终于打发走这两个小孩的薛阑见状毫不留情的关上了大门。
本以为能清净点了,谁成想傍晚时一群小孩哐哐的敲着大门。
薛阑看着这群乌泱泱的孩子,语气不善:“你们怎么又来了?”
“哥哥。” 中午那两小孩将一只小鸟捧到薛阑面前:“看,小鸟。”
其馀小孩垂涎的看着小鸟,眼中皆是说不出的羡慕。
小男孩视若珍宝的摸着手心里的鸟,央求道:“薛阑哥哥,再给我们打几只吧,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哥哥,我也想要鸟。”
小孩们七嘴八舌的,吵的薛阑头疼: “再吵谁都别想要鸟儿了。”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薛阑拿了几颗石子,眸光在远处几棵树上不断流转,小孩们面露期待,迫不及待想看他大展身手。
啪——
石子从薛阑指间飞出,精准的命中了枝头晒太阳的小鸟。
“哇好厉害!”
有个小孩飞速将小鸟捡了起来,其馀人看的越发兴奋,纷纷央求给自己也捉一只。
啪——
又一只鸟被击中。
“太厉害了,薛阑哥哥,也给我捉只吧。”
薛阑闻言一顿,岑月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她站在孩子堆身后,眼中一抹狡黠的笑。
少年弯了弯唇角,不知道在笑什么。
小孩们一人捧着一只小鸟,高兴的不得了,那次后,薛阑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整日薛阑哥哥,薛阑哥哥的跟在他身后喊。
薛阑虽然觉得烦,但一想到这些小孩不会再缠着岑月,倒也能忍忍了。
*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
这段时间扬州经常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冲刷着巷子里的青石板,绿苔缓缓爬上墙壁,潮湿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新花香。
急雨停歇,被打湿的桃花怏怏的垂在枝头,风一吹湿漉漉的花瓣顺着窗户飘进屋内,落到榻上正在亲吻的两人身上。
有朵不小心飘到了岑月脖颈处,上面还带着些雨滴,微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察觉到她的异样,少年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身下的人脸上一抹绯色,唇瓣娇艳粉嫩,像枝头引人采撷的桃花。
他眸底情欲流动,将眼角烧的都有些泛红,看上去就像涂了一层胭脂。薛阑看着怀中少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占有之色。
“张嘴。”他声音沙哑,颇有些恶劣的说道。
岑月下意识照做,她昏昏沈沈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觉得唇上覆上一股柔软。
离得这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眼角锋利的弧度和那浓密漂亮的长睫。自从那夜过后,他时常变着法的向岑月索要亲吻,甚至还引诱岑月来吻他。
岑月看他这样,不禁怀疑薛阑小时候是不是在花楼耳濡目染的待久了,否则怎么会如此娴熟?
她有心问问,可那样做无意暴漏了自己。
就在她分神之际,忽然听到几声咚咚咚的敲门声,岑月猛地推开薛阑,让他去开门。
薛阑只好照做,过了一会,他拿着份喜帖回来了。
岑月眼前一亮:“哪来的喜帖?”
薛阑道:“那个经常坐树底下嚼舌根的女人送的。”
岑月恍然大悟:“那是宋婆婆!”
都搬来多久了,还记不住人家名字。
她一问才知,这喜帖是巷子里有户人家要娶媳妇,给街坊邻居都送了一份,邀请大家来参加婚宴。
岑月还从没正儿八经的参加过婚宴,看上去很是期待兴奋。薛阑没说话,他垂眸安静的看着手上那份喜帖,眸色逐渐浓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参加婚宴那日,岑月一大早就起来跑去看热闹,邻居家门口挂着喜庆的红绸,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门口,远远的就听到迎亲队伍奏响的唢呐。
喜轿落地,年轻的新郎身穿喜服,朝轿子里的新娘伸出搀扶的手。新娘头顶喜盖,虽看不清脸,却能感到她是喜悦羞涩的。
薛阑站在人群中,看着两人相携,在宾客的欢呼声中走向厅堂。
“一拜天地——”
新人站在一块,对着天地遥遥一拜。
“二拜高堂——”
坐在主座上的两个老人看着儿子儿媳笑得合不拢嘴。
薛阑站在人群中,忽然想起他和岑月也拜过一次堂,只不过当时场面诡异,底下坐的都是不会说话的纸人。听以前的老人说,民间成婚,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拜,双方礼成之后,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这时,厅堂内响起礼生洪亮的声音: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的弯下身子。
“礼成——”
话音刚落,小院内响起一声声欢呼,众人簇拥着两人入洞房去了。薛阑手指微微蜷缩,无不遗憾的想,差一点,他想,差一点,他和岑月就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他看着远去的那对夫妻,那新郎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明晃晃的,晃的他眼疼。
薛阑漠然的移开目光,生平第一次心中生出了些歆羡。
岑月分了不少喜糖,往他手里也塞了些:“快,沾沾喜气。”
薛阑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了过来。
两人找了个地方落座,薛阑一坐下,就被同桌的几个大妈大婶盯上了。这些人看样子都眼生的很,不像是住在附近的邻居,兴许是主人家的远方亲戚或朋友。
几个人和薛阑搭话,问他年龄几何,家住何方,无奈薛阑根本就不理会,大婶们搭话未果,不一会,她们又将目光落到旁边埋头吃饭的岑月身上。
“小姑娘多大了?是住在这附近吗?”大婶笑眯眯看着她,“哎呦长得可真好。”
岑月客气的道了声谢。
大婶继续道:“还没嫁人吧,家里给你说亲事没有?”
岑月尴尬的笑了笑:“没有。”
大婶眼前一亮:“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有个远房侄子,长得那是一表人才.......”
薛阑脸色蓦地冷了下来,刚想开口,便听岑月摆着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不需要。”
大婶急了:“为什么啊?”
岑月面不改色的往嘴里塞了口菜,正色道:“算命的说了我克夫。”
大婶面色覆杂,小声嘟囔道:“克夫啊,克夫可不行......”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岑月默默松了口气,薛阑怕又有人找上来要给岑月说亲,没一会就带着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脑中想到岑月那个不知名的良配,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岑月盯着他,好奇道:“你想什么呢?”
又在脑子里上演什么苦情戏码呢。
薛阑不说话,岑月可不会善罢甘休,在她的再三追问和威逼利诱下,薛阑还是乖乖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岑月满不在乎道,“我都快忘了,你怎么比我记得还清楚。”
薛阑眼眸沈沈,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岑月看他这么在意,想说万一那个人是你呢。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忽然有人惊喜的叫了她一声:“岑姑娘!”
岑月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身后,万分惊愕的看着她。
那男子姿容堪称绝色,气质清冷如明月光辉,脸上却带着温和至极的笑,他身旁的女子也毫不逊色,身材纤细,肤如凝脂,眉目如雨中海棠,让人瞥一眼就不由得沈醉。
因着这两人出众的容貌,大街上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他们。
岑月面露惊喜,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她上前一步,想要说话,薛阑却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他面带戒备,锋利的眸光落在两人身上,更贴切的说,是落在那男子身上。
薛阑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也有些意外竟然会在这遇到他们——西陵城的那两只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