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晚不以为然,径直走出了房门。
许氏浑身颤抖,却也快步跟了上去。
“陆非晚,我儿今日所受,他日我必千万倍奉还。”许氏走到陆非晚旁边,眼眸猩红恶狠狠道。
陆非晚冲她嘲讽一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丝毫不加掩饰。
许氏反讽道:“如今这府里的掌权人还是我,你既不要这中馈,我必定会用它好好馈赠与你。”
陆非晚不屑一顾:“那迟早是我的,在这之前还请大嫂好生看顾着。”
如今勇毅侯府一堆烂账,她可不想操那份心。
许氏恨得牙痒痒。
路过沐明泽身旁,陆非晚好生照顾了他一番。
“儿啊。如今这番你可还满意?”陆非晚居高而下,美滋滋的看着沐明泽。
沐明泽疼的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指尖因用力而泛起青紫。
全身布满了汗珠,抬头正看到陆非晚一脸鄙夷的盯着他看。
怒极,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侯府的刑杖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眼下才打了不到一半,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等到打完,不死也残了。
陆非晚叹惋,要是真打死了,以后的生活也忒无趣了。
“等一下。”陆非晚叫停了行刑手,微叹一口气,摆出一副慈母的架子。
接着道:“我看世子也已经知道错了,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和儿子一般计较,不如就算了吧。”
行刑的二人面面相觑,侯爷没发话,不知道该听谁的。
沐熙大步踏出房门,听见她的这番话,嘴角抽了抽。
在沐熙印象里,她可不是这种以德报怨的人,睚眦必报还差不多。
见沐熙走近,二人将目光投向沐熙,询问他的意见。
陆非晚自然知道自己没这么大脸。
这么说不过是树立自己好母亲的形象。
另一方面,看看如今勇毅侯府的下人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知道停下来,不错,比想象中的要好。
陆非晚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沐熙将她面部那些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这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沐熙冷冷看了一眼趴在刑凳上半死不活的沐明泽。
毫不在意的开口:“念你初犯,再加上既然你……”看了一眼陆非晚接着道:“母亲,为你求情,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庞大夫今日看了这么大一出,缓慢收拾好药箱出来。
刚出房门就撞上这样的一幕。
方才听见侯府下人们碎碎念道,说侯爷还是更在意世子,犯了这么大的事也只是私底下处置,并没有闹到天家。
出了门一看,这叫在意?
在意能打成这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要不是陆非晚求情,再来两下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陆非晚愣住了,疑惑地抬头看了一下沐熙。
刚好对上沐熙正戏谑的看着她。
陆非晚怔了一下,快速收回目光。
掩饰般的招呼道:“还不快将世子扶进去。”
庞喻正要告辞,陆非晚急切开口道:“庞大夫也没白来一趟,快去给我儿好好看看。”
两人目光有了短暂的接触后,庞喻微微颔首。
沐明泽虽说不出来话,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堂堂世子,今日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被打成这副模样。
明日诰京城内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陆非晚这个毒妇,一开始就已经找好了这么多人来看他的笑话。
如今又来这惺惺作态,占尽了他的便宜。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待人走后,陆非晚眉间浮上一层笑意。
沐熙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戏都唱完了,还不走?”
陆非晚低声细语:“我的这出戏,侯爷可还喜欢?”
沐熙微微蹙眉,吸一口气,意有所指:“喜欢?喜欢你拿我当挡箭牌?”
“权宜之计,再说,侯爷不也没事吗?”陆非晚理所当然。
“你刚刚可是拉着我去给你挡刀。”沐熙强调般的用手指了指。
“况且我还替你出了气,你难道就一点愧疚都没有?”
看她这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沐熙有点不高兴。
果然是个无心之人,小毒妇。
陆非晚言辞笃定,回答道:“就算侯爷不出手,我这出戏依旧可以唱下去。”
沐熙挑挑眉,眉宇间展现出丝丝好奇。
也对,这丫头可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稚嫩。
心眼子颇多,玩弄权术,恐怕不只是想要保护萧家这么简单。
若只是单单为了萧家,窥探到了时局,她也没必要做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这些日子以来究竟在谋求些什么?
“陆非晚,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沐熙语气悠悠,却又好似要将人心勘破。
陆非晚抬眸望去,那人面上没有了一贯戏谑的神情,正拧着眉头看她。
陆非晚心里紧了一下,眉眼含笑:“侯爷不也有秘密吗?”陆非晚反问。
沐熙看到,她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眸中极好的隐藏着异样的情绪。
真想把她抓起来,带回影狱好生拷问一番。
也省了一些麻烦。
影狱的手段,几乎无人熬得过,酷刑之下,必有真语。
沐熙眼眸渐渐泛起危险。
陆非晚看着沐熙,他的眸光已经不知何时慢慢染上了一层凶险。
陆非晚微微抿了抿唇,眼神闪躲。
看上去,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但沐熙心里清楚,兔子也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罢了,暂且再饶她一次。
先留着她,当颗棋子也还行。
……
陆非晚和沐熙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月华亭内,朱殷今天很不对劲。
虽然动作极小,但沐熙一个心思敏锐之人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的目光老往自己身上瞟,几次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沐熙直言。
朱殷眼珠子滴溜转了一下,慢吞吞道:“您这么做是因为勇毅侯?”
沐熙了然,将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
“不是。”沐熙懒洋洋道。
其实这个问题沐熙自己也不甚清楚。
哪怕精明如他,也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
“那是因为少夫人?”朱殷问。
沐熙眉心微皱,语气有些寒冷:“不是为了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偷袭,就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全身而退。”
“既如此,为何还要留他一命?”朱殷不解。
沐熙敛了敛眼眸:“我嫌麻烦。”
“可您这处罚,不就是……”朝死了打吗?
后半句朱殷没问出口,刚刚行刑的两人都是他们的人,力气都是实打实的。
比起勇毅侯府的那一套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少夫人开口,应该已经打死了。
朱殷抬眸,看到沐熙正盯着他看,眼中的墨色涌动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你刚刚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