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无情打断。
沐熙垂眸，盯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砚撇撇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要杀谁？”顾书阳问沐熙。
而后者闻言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羽衣坊也是在三个月前才开始谈买卖的，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普通戏楼。
羽衣坊隐藏的极好，就连他们都是费了不少力气才知道的。
而且刚知晓不久。
所以……苏砚狐疑道：“那这位榆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刚进门时候的神态，看起来好像对此事并不陌生。”
苏砚好奇的看了沉默中的两人一眼：“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她去谈什么买卖？”
顾书阳倏然一惊：“谢六，她不会是要杀你吧？”说到此，顾书阳将修好的扇子猛然一合。
沐熙向他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苏砚在此之前早已碎碎念了半天，刚坐下喝口水，闻言则是呛了一地。
顾书阳没理他，继续道：“那日你给她喂了毒药，以陆非晚那狠辣的性格，应该是要找你寻仇的，你还是小心为上。”扇子撑着下巴，分析的头头是道。
沐熙不屑道：“我倒是还不至于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桀骜的语气处处透露着他的玩世不恭。
“竟还有这事？看来这姑娘跟咱六哥是上演了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苏砚激动的连杯子里的水都溢出来了。
顾书阳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这丫头不简单，她的心思可不在情爱上，谁要是爱上她，那可真是玩了。”顾书阳感叹。
苏砚一听，不是很赞同，道：“万一这姑娘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顾书阳“呵”了一声，没回答他。
“六哥你觉得呢？”苏砚朝着沐熙的方向开口道。
沐熙低眉沉思，不置可否。
气氛就这样冻结了半盏茶的功夫。
顾书阳沉思许久，缓缓开口道：“她身上有太多秘密，或许知道很多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抬眸看向沐熙，他道：“要不然直接把她抓进影狱，让苏砚好生审问一番，放放血就什么都招了。”
顾书阳平常虽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但收起这温和之后显现出的却是官场上见惯生死的政客。
苏砚闻言倒是一惊：“啊？这么美的姑娘，我可舍不得。”
顾书阳白了他一眼，当即道：“貌美的花魁一大堆，死在你酷刑之下的还少吗？少在这装清纯。”
苏砚立即解释道：“那些都是一些死士，你可别坏我名声。”
顾书阳不信他的争辩，问沐熙：“谢六，你怎么看？”
沐熙语调闲闲地说：“先不动她，放长线钓大鱼，况且……”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我也很想看看这出戏唱到后面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原本含笑的双眸中徒然多了几分狠厉。
羽衣坊里面，沈霓不解道：“你既能知前事，能否替沈家翻案？”
陆非晚摇摇头，说道：“历朝历代都有数不清的冤假错案，夫人难道就不想想这是为何？”
沈霓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世道，冤屈入渊，翻案之路如登天般难。层层关卡，道道阻碍，多少人耗尽心血，等到真相大白时，已是风烛残年，半生蹉跎。”陆非晚字字句句。
这些话仿佛戳中了沈霓的心坎，她眼中染上一层寒霜。
如今的她已经是半老徐娘，吴郡一事，她这些年从未有一刻的忘记。
明知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杀，成了她的心病。
沈霓的神色变化被陆非晚尽收眼底。
接着道：“与其在这漫长的翻案路上苦苦挣扎，看尽他人冷眼，受尽世间刁难，最后也不过是换得一句轻飘飘的“清白”。倒不如快意恩仇，亲手报仇，让那些制造冤屈的人血债血偿，方解心头之恨！”
听完陆非晚的话，沈霓越发觉得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有些可怕。
这样的话，若非历经了世事的险恶是说不出来的。
可又是经历了什么，让一个本该纯真的女子去算计人心，玩弄权术。
这些，沈霓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更想要一个公平。
陆非晚似乎是看出了沈霓的犹豫，言辞恳切：“夫人当真以为那人不知晓吴郡之事的真相吗？迟来的正义那不是公平。”
倒不是陆非晚有多会蛊惑人心，而是这世道本就如此。
沈霓思索片刻，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好，我答应你。”
陆非晚微微一笑，羽衣坊虽是戏班子，但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沈霓紧紧盯着陆非晚，不敢轻看眼前的女子，她问：“那我最近要做什么？”
“我想让羽衣坊的名声尽快传到宫里，届时若是有邀请，羽衣坊不要拒绝。”
陆非晚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道：“对了，近日我府上的婆子经常来羽衣坊听曲，她若是要做什么买卖，你们只管先应下便是。”陆非晚淡淡道，“就当盟友间的小礼物送我。”
沈霓有些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应下了。
……
陆非晚从容地踏出羽衣坊，醉仙居二楼上，苏砚待不住了。
连忙招呼道：“出来了出来了。”
陆非晚面含笑意，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顾书阳走到窗前，略带好奇的看了一眼：“看来是得手了。”
沐熙沉思不解，她到底去干什么，真是去杀人的？
另一边，勇毅侯府。
文妈妈鬼鬼祟祟进了院子。
“怎么样？见着了吗？”许氏遣退其他下人，一脸谨慎。
文妈妈四顾一番，道：“见着了，但是可能有些棘手，我说出夫人的要求，坊主说要考虑考虑。”
许氏面色有些烦躁：“不是说给钱就办事吗？难道说她嫌银子不够？”
“不知道啊，我都去了三回了，每次连坊主的面都没见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说要考虑考虑。”文妈妈一脸的憋闷。
补充道：“说来那坊主才二十多岁的样子，老奴看可能不太靠谱，会不会是消息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