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垚扯出梅思林的魂魄,右手一弹,能燃烧魂魄的灵火不断灼烧着红绳间挣扎尖叫的人魂。
绝美的少年唇角讥笑,“杜家的仇,还没报完呢。对我们有敌意的仇人——又怎么可以留到明天。”
“你,你是魔鬼!”梅思林神魂剧痛,他终于知道他妹妹是怎么死的了。
能这般轻易取出别人的魂魄,这个杜垚觉得不是人,是鬼,魔鬼!
趁梅思林意志力最薄弱时,杜垚快速使用搜魂术,又看到了一些让他愤怒不已的细节。
“灭杜府,虐待3365个仆人,连他们的小孩都不放过,你们才是该下地狱被油锅烹饪的鬼。”
看到了部分真相,杜垚杀气更重。
他们杜府的仆人都被梅家,风家联手处理了。
发卖,流放,甚至是虐杀。
“不,那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看见,我没杀他们!是下人动的手,跟我无关。”梅思林的神魂仍在火中挣扎。
“呵,怎么会无关呢?那些女仆,可是你下的令,让手下侮辱,再行发卖。你——该死。”
杜垚眼眶都红了,从梅思林的记忆中,他看到了杜家家仆的种种惨状。
那里有从小就照顾他起居的侍女姐姐,也有管家叔叔,侍卫,厨娘,很多,很多,都是与杜家一心的“杜家人”。
他们虽然姓氏不同,但对杜家的心始终忠诚。
当梅、林两家让手下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写下家主勾结魔族的认罪书时,没有人屈服。
要么死,要么残,被发卖,流放,各种折磨,可那些人就没认这个莫须有的罪。
此时,一个身在外地的杜家仆从未亡人,她的右眼青盲,像个瞎子,却掩着嘴,哭着笑。
因为她看到了,新主人手里捧的传影石,里面回放着少爷,小姐,在不久前,万蛇窟底的表现。
“垚少爷。”曾经照顾杜垚起居的丫鬟小月,躲在角落里,流着泪,轻声呢喃,“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垚少爷看起来变了好多,没了曾经呆滞的样子,变的好睿智,强大。
和她一样活着的仆人还有很多,大家分散各处。
他们当年誓死也不写认罪书,因为家主没有罪,而他们也都始终记得自己的命是谁救的。
那个罪——不能认,死也不能认。
要不是林清公子暗中帮助他们,当初还会死更多的人。
所以他们也不敢回去,既怕连累了少爷小姐,也怕连累了林清。
杜宗主和夫人常年行善,每解救一个地方,为其驱魔除奸后,都会带回几个自愿跟随的仆人。
里面多为聋哑残疾人,很多人在外难以谋生,便被杜宗主带了回来,照正常工人一样发月钱。
她很幸运,就是被家主和夫人亲自带回来的一员。
梅家的那些恶心的家仆,欺辱她们时,还骂她们傻,给死人当狗。
可就算家主一家都不在了,她也愿意为其陪葬,因为当年是家主和夫人救的她。
她的右眼是被前夫打瞎了,左腿是被亲爹打残的,始终微跛,也只有杜家愿意接纳她这个残疾人。
卖女求荣的爹,还有嗜赌成性的暴力丈夫,都是她难以逃脱的大山。
当年,丈夫酒醉殴打怀孕的她,为了护住肚里的孩子,她只不过反手推了一下,对方便倒地猝死。
婆家却把她送入衙门,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让衙门的人把她打个半死,孩子没了,又被定了死罪。
本以为必死无疑,恰逢杜宗主带着夫人柳瑞欢查案查到了他们县。
最后换了新知府,牢狱中所有人的案件重审,是柳瑞欢夫人多方打探,帮她翻了案,她感激夫人。
感激杜家。
外人都嘲笑她的垚少爷是个小傻子,可她从不那么认为。
垚少爷天真纯善,从不打骂她,不知比那些身体健全却贬低女子的男人好多少倍。
外界都说杜家有病,养了一堆残废,可只有他们这些身在杜家的人清楚,杜家的人是多么的心善。
可就是这般善良有大爱的一家却糟了难,哪怕她只是一个没用的残疾仆人,也心里清楚,定是小人作怪,谋害的杜家。
——
而在其他地方,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杜家的少爷,小姐回来了。
他们仍在艰难的活着,并为家主,夫人,少爷,小姐,祷告,祈求上天,让好人平安。
——
杜垚手一掐,梅思林的魂魄被烧成灰烬,一点不留。
他望着手中拷贝下来的回忆画面,心如刀绞。
那些人,至死也不肯认罪,都是为了杜家。
画面回放,停留在梅夏县和风太平的交谈。
“私放魔神的罪奴,不配拥有仆人,这些曾经为其服务过的人不肯认罪,如此忠心,必成后患。”
梅夏县眼神冰冷的扫向那些被捆绑束缚的家仆,示意手下动手,“杀。”
风太平浮尘一摆,拦了一下,“这样的满门屠戮,杀孽太大,被世人知道不好,有损五宗名声,所以梅兄一定要暗中动手——并严加保密啊。”
梅夏县笑着拂袖,“自然,还是按老方法办。”
并给手下递了个收刀的眼神,“夜黑风高夜,南坡岭,秘密处决,一个不留。”
见风太平仍然蹙眉,梅夏县双手抱胸,“怎么?风兄还不满意吗?”
“放心,我做事,对外自会有说法。”
“到时候就说,五宗不忍杀伐,便将杜家仆人全部流放,为了避免有人心怀不轨,欲行报复,仆人的流放之地均保密,风兄,你看如何?”
风太平嘴角微扯,“死无对证。”
梅夏县点头大笑,“知我者风兄也。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再后来,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一连串好似被安排好的意外。
梅家、风家关押杜家仆人的牢狱失火,逃走了不少人,而很多很久身体残疾,腿脚不便的人都没逃掉。
并且很快,外界就有风声说五宗开恩,杜家仆人都被发卖,流放。
就在梅夏县让手下快点行动,不管它白天黑夜,立马要押着仆人去往南坡岭时,冲出来一群商人。
嚷嚷着,要买五宗的仆人,并且已经和林家谈好价了。
梅夏县不在场,他的手下见对方拿出林家的特殊令牌,便怕了,放了人。
后来,林仲南上门给梅夏县道歉,说上次那事是个意外,是林清那个混账偷了他的令牌,他已经让其在后山受罚了。
但是那些仆人没办法,之前五宗开恩的风声已经被传的满天飞,那些仆人也到了不同商贩的手里,硬去收回反倒不好。
而且大家分散各地,也没有能力再聚在一起,闹事。
几位宗主便放宽了心,都觉得一群残疾没有那个本事,挨个找回再杀反倒麻烦,就放任了去。
可是很快,外界就有风声说五宗开恩,杜家仆人都被发卖,流放。
梅思林关于那些仆人去向的记忆就这么多,还有很多是道听途说。
杜垚闭上眼,“希望你们都活着,平安。”
“清哥哥,又是你救了大家吗?”
再睁眼时,双眸冷冽。
“梅夏县,风太平,死——太便宜你们了。”
“必须付出更惨的代价,再生不如死,才是你们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