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更)
徐展旌一路疾行回了院子。
他院子里寂静无声, 只廊下燃着两盏灯笼,发出橘红色的光晕。
徐展旌推门进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摆在屋内的那只大箱子。
掌心的金簪,已被徐展旌攥的微微出汗了。
他快步走到箱子前蹲下, 手搭上箱锁时顿了顿, 继而深吸一口气, 将箱子打开。
月色如水漫进来,又被徐展旌挡在身后。
徐展旌盯着面前。
打开的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人——那人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是秦舒宁。
徐展旌额头的青筋迸了迸。
他一时顾不上其他的,弯腰去抱秦舒宁。甫一碰到秦舒宁, 徐展旌就觉得, 秦舒宁身上有些烫。
她是生病了么?
“舒宁,醒醒。”
徐展旌抱着秦舒宁腾不开手, 只能低头用脸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两人额头贴上时,怀中的秦舒宁突然嘤咛了一声,突然抱住徐展旌。
徐展旌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识垂眸看向秦舒宁。
重生归来后,这是秦舒宁第一次主动抱他。
秦舒宁意识昏昏沈沈的。
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 她不断徐展旌身上蹭,无意识呢喃着:“好热。”
短暂的感动过后,徐展旌就意识到秦舒宁不对劲儿了。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 秦舒宁这样,一看就是被人下药了, 徐展旌顿时恨不得把三皇子那个蠢货揍一顿。
徐展旌正分神之际, 一只柔软的手滑进了他的衣襟里。
徐展旌身子猛地紧绷起来, 他一把攥住那只手, 气息不稳叫了声:“舒宁!”
怀中的秦舒宁闻言仰头看他。
乳白色的月光,落在秦舒宁脸上。
她乌发红唇,面如春花,眼神迷离湿润望着他,眉心紧蹙,声音里染了哭腔:“好热,我好难受。”
秦舒宁这样,徐展旌险些把持不住。
他极力克制着,不去看秦舒宁的脸,只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秦舒宁倒下去的同时,又不敢贴她太近,只道:“别怕,我这就让人去找大夫。”
说着,徐展旌刚转过身,正要叫人时,秦舒宁猛地踮脚,毫无预兆吻了上来。
徐展旌一怔。
秦舒宁吻的毫无章法,甚至里面带着急切央求。
但徐展旌的理智还在。
他伸手艰难想推开秦舒宁时,秦舒宁贴着他,突然无意识嘤咛了一声:“徐展旌,我难受。”
“嗡——”
徐展旌脑袋里的那根理智之弦瞬间断了。
他一把拦住秦舒宁的腰,反客为主吻住了秦舒宁。
屋内没点灯,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像是一株共生藤。
紧随其后的长青兄弟俩过来时,看见屋内的这一幕,顿时惊的瞠目结舌。
长松惊的声音都变形了:“长青,你不是说,将军的心里只有少夫人吗?那他现在怎么抱着另外的女子……”
话没说完,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长青都要醉了。
他二话没说,就将长松拖走了。
这间卧房,徐展旌从小就住到大,即便闭着眼睛,他都能避开屋内所有的障碍,准确无误带着秦舒宁上了床。
这张床上是他们成婚时新打的。
床身是用上好的黄梨木,上面还雕刻着缠枝连理枝以及石榴等花纹。
暗夜里,人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
秦舒宁的意识浮浮沈沈的,直到肩膀蓦的一凉时,她混沌的情绪,才有短暂的清明。
不能。
他们不能这样。
徐展旌埋首在秦舒宁颈窝时,一个软绵绵的巴掌,蓦的拍在他脸上。
徐展旌欲往下的动作一顿。
“你丶你走开。”
秦舒宁浑身酸软,声音像猫似的,双手软绵绵挡在胸前,做着推搡的动作。
秦舒宁的声音和推搡的动作都很轻,但徐展旌这才找回理智。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喘息着与秦舒宁保持距离。
黑暗在屋内蔓延开来,他们彼此都听到了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徐展旌拢了拢散开的衣襟,没敢看秦舒宁,只道:“我去让人找大夫来。”
话落,他正欲起身时,手腕猛地被一只发烫的手拉住。
徐展旌身子一抖,差点将秦舒宁甩出去。
秦舒宁中的药效很强,她整个人在清醒和混沌之间拉回跳脱。
徐展旌都快疯了,他紧紧攥着秦舒宁的手,将她压在床上,不让她乱动的同时,又厉声道:“来人,备水,要冷水。”
长青带着长松下去了,可也不敢走远,怕徐展旌有什么吩咐。
此时听闻徐展旌叫水,两人忙不叠去准备了。
很快,水就准备好了。
长青隔着帘子说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徐展旌回头,看向床上。
秦舒宁躺在床上,整个人粉里透红,眉心紧蹙,眸色迷离痛苦望着徐展旌却动不了。
徐展旌点了她的穴道。
明明中药的是秦舒宁,可徐展旌都快被折磨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乘人之危。
可在看见秦舒宁短暂清明时显而易见的抗拒时,徐展旌就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一旦他做了,那他这辈子都被想再追回秦舒宁了。
为了避免自己在秦舒宁的诱惑下犯错误,徐展旌迫不得已,只好点了秦舒宁的穴道。
徐展旌弯腰抱着秦舒宁往净室走,满脸无奈,低声哄道:“好了,我们去泡水,泡过水之后,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秦舒宁面色绯红,难堪咬着唇不看他。
进净室后,徐展旌解开秦舒宁的穴道,将他放在浴桶里,低声道:“这水有点凉,你……”
忍着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徐展旌就发现,秦舒宁打了个冷颤。
在冷水的刺激下,秦舒宁的意识这才清明了些许,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给我出去!”
徐展旌:“……”
“出去!”
纵然自己是中药了,但秦舒宁还是觉得很难堪。
徐展旌看出来,他道:“好,你若有事,就叫一声,我就在门外。”
说完,徐展旌绕过屏风出去了。
如今已是仲秋了,凉水刺骨的冷。
秦舒宁整个人被冷的牙关打颤,可身上的热浪还是一阵接着一阵袭来,秦舒宁只得将身子全埋进水里。
徐展旌等在门口。
门内灯火晕黄,门外无边暗色,他就站在明与暗之间。
天地间万籁俱静,只有晚风飒飒。
徐展旌等了约两盏茶的功夫,净室内始终没有声音传来,徐展旌又些不放心,便冲着里面喊了声:“舒宁?”
无人应答。
徐展旌又道:“舒宁,我进来了?”
还是无人应声,徐展旌不再犹豫,当即推门进去。
他绕过屏风,就看见秦舒宁整个人都埋在浴桶里。
“舒宁!”徐展旌迅速冲过去,将秦舒宁从浴桶里捞出来,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你这是做什么?”
秦舒宁身上冷的像冰块一样。
徐展旌当即心疼将她又揽紧了几分,欲抱着她往外走时,秦舒宁的手却推搡着他,他声音细若蚊蝇:“别,别碰我,放我回去。”
徐展旌脚下一顿,下意识垂眸。
秦舒宁冻的直打哆嗦,可脸上的神色却迷离痛苦。
徐展旌脸色倏忽变得难看起来。
药还是没解。
“放我进去。”
秦舒宁紧紧咬着下唇,无力挣扎着。最开始那水有用,可越往后,她身体里的那把火却越烧越旺,即便是泡在冰水里也无济于事,她好难受。
徐展旌不放,他直接将秦舒宁抱回卧房,冲外面道:“叫孙大夫来。”
孙大夫来得很快,他替秦舒宁把过脉之后,冲徐展旌道:“少夫人中的是月游仙,这并非是普通的□□,非阴阳调和无解。”
徐展旌脸阴沈的都能滴出水来,瞥见孙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又忍着怒气,道:“孙伯有话直说便是。”
“此药之所以叫月游仙,是因为凡中此药后的三个月里,每月此药都会发作一回。”
徐展旌额头青筋迸了迸。
他现在都想提剑去砍了三皇子那个猪脑袋!
孙大夫说完之后,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卧房里,只剩下徐展旌和秦舒宁两个人。
刚才孙大夫说这话时,秦舒宁用手撑开两人的距离,徐展旌便知道,她那时是清醒的。眼下孙大夫无能为力走了之后,这药怎么解就看他们自己了。
徐展旌垂眸,看着怀中忍的十分痛苦的秦舒宁,顿了须臾,擡手挥下纱帐,慢慢朝秦舒宁靠过去。
两人之间呼吸相闻时,一只手软绵绵抵在徐展旌的胸膛。
依旧是抗拒的姿态。
沈默须臾,徐展旌凑过去覆在秦舒宁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秦舒宁呼吸顿时乱了,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在夜里睁的圆溜溜的。
“成吗?”徐展旌盯着她,凑近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