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林错以围城手段“自欺欺人”,将自身所有武学尽数忘却,层层围困于脑海深处。
中三剑则是以笔墨手段,将这三招精妙剑术以三句剑诗刻印在宣纸之上,静待有缘人。
只是可惜,不知是当初自己笔墨功力太浅,还是这三句剑诗毫不相通的缘故,足足三年也不曾被人取走。
放在江湖上足够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中三剑,就这么被积压在一张小小书桌上,沦为一堆墨宝的其中之一。
林错静静的坐在王振一侧,沉默良久,思绪万千,难以约束。
以假死雷解,让林道玄彻底魂飞魄散,再以绝技自欺欺人,将自身全部武学围城,这才换来了林错之新生。
天人体魄如同无源之水,缓缓衰败消退,三年之中,林错从未破例,权当一位无境之人于错斋练字不停。
林错伸手捻起自己的那根白发,眼神闪烁,心湖之中荡起波澜。
那夜在王振被上官涯碑拧断脖子之后,自己时隔三年,第一次主动记起两招武学。
一位满腔热血,路见不平便拔剑相助的少年,就这么客死他乡,被人不明不白拧断了脖子,未免太过于唏嘘。
林错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天花板,任由身后长发散落。
似乎自己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离开之后,如今江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也就在此时,林错微微皱眉,侧身看向窗外。
她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的城门处,一位姿容平平却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混迹在人群中,重返城中。
正是摘梅阁玄品刺客,黄鹂。
黄鹂头戴斗笠面纱,遮掩面容,不急不慌的去往凤仙阁中。
这位明明已经逃出幽州地界,即将返回云川福地的黄鹂,不知为何,又重新返回幽州。
凤仙阁中。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说书先生,正一边轻摇折扇,一边讲述着江湖故事。
“咱们幽州,前些年由数位武道世家一起,评出了幽州十大高手。”
“那些位置靠后的,想必各位也无甚兴趣,就让老夫来说道说道这前三位武道高手!”
“散人姜正,玄神境剑修,据说出身南越剑林,不知为何被逐出南越剑林,手持一把名剑乱江,刚入幽州,便一人一剑,剑挑幽州十三座宗门,名声大噪,位列幽州第三高手。”
“上官世家的老祖,上官幽马,百岁高龄,玄神境武夫,坐镇牙青山,统领上官家,自身拳法可谓登峰造极,这位老前辈已经闭关多年,位列幽州第二高手。”
“而这幽州第一高手,则是一位无名无姓的酒疯子,玄神境,二十年前出现在幽州地界,不知前身,仅仅出手一次,可就是那一次却胜了手持乱江的姜正,让那位当世在幽州名声大噪,一人剑挑十三宗门的姜正彻底停手,也因此位列幽州第一高手!”
说书先生摇扇一合,稍微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可惜,这位无名无姓的酒疯子,向来是无影无踪,这些年出手次数了了,如今在不在幽州,都犹未可知。”
凤仙阁中,身穿一身便装却仍旧难掩贵气的杨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问道:“姜正?是那个被逐出南越剑林的剑道天才?”
一旁的红袍宦官恭敬道:“回殿下的话,姜正,原名姜正剑,南越剑林的剑道奇才,原本可以按部就班,接过南越剑林的门主之位,可十年前和那位寒潭剑仙有了一场问剑。”
“玄神境的姜正剑输的极惨,连累南越剑林蒙羞,于是姜正剑便将自己的‘剑’字去除,更名姜正,退出南越剑林,流落幽州。”
这种江湖秘史,对于出身于京城的几人来说,皆是如数家珍。
毕竟太和王朝的探子遍布天下,尤其是这几年,当今的皇帝不断打压武林,想要约束这群以武乱禁的江湖武夫,光是暗中布下的探子就难以估计。
杨奕只是轻轻点头,好奇道:“寒潭剑仙二十年前便成就天人境,位列四大宗师之一,姜正剑不过是玄神境,以玄神对天人,本不就是必输无疑?”
红袍宦官犹豫几次,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反倒是那位悬挂双刀的大汉,大大咧咧的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习武之人讲究一口武道真气不坠,遇敌之时,一旦心生畏惧,一口真气便坠,也就必死无疑。”
“修行武道之辈,其中又以剑修最为心高气傲,一颗剑心不可退,讲那宁折不弯,而南越剑林又是那群最为孤傲的剑修,所以姜正也就钻了牛角尖,说白了就是舍不下一张脸皮。”
二皇子杨奕恍然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说罢,杨奕淡淡开口道:“据说那位位列幽州第一高手的酒疯子,如今朝中密探,对于此人也所知甚少。”
身为当朝密探出身的双刀大汉,此时脸色凝重,缓缓说道:“这位幽州第一高手,大概已经是玄神境巅峰,他一心想躲,朝中密探根本毫无办法。”
杨奕没有再多问什么江湖事,只是将手中那茶水缓缓放下,随口问道:“错斋林错,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吗?”
红袍宦官皱起眉头,说道:“此人大约三年前来到此处,开了这间错斋,而在此之前林错和柳家毫无联系,柳郦小姐三年里一共去往错斋四十五次。”
“至于此人的武道修为......咱家还是觉得是毫无修为。”
杨奕此时挑起眉头,斜眼看向这位红袍宦官,冷声道:“觉得?”
柳郦隐匿武道修为,不曾被密探发掘就已经是天大的漏洞,而今一个只会练字写字的无名人,居然用上一个“觉得”。
这位武道修为已经是金身境的红袍宦官,一时之间如芒在背,战战兢兢道:“咱家无能,只是看体内真气不敢确定,唯有交手之后咱家才能确认。”
那位悬挂双刀的大汉插嘴道:“江湖中不乏有武夫修行闭气手段,光是凭借真气走向,的确难以确定。”
杨奕只是冷冷扫过红袍宦官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同于红袍宦官的战战兢兢,这位双刀大汉对于杨奕则是毫无畏惧。
红袍宦官默默看了一眼双刀大汉,感谢此人的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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