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离开余家之后,余凡从一侧现身。
余凡看着马成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林宗师,为何不愿收下马成,他武学天赋极高。”
余凡神色不解,哪怕是自己这位气和境的武夫,都能够看出马成的根骨不凡,可为何林错偏要如此“难为”他?
余凡不难看出,林错虽然对马成自始至终都态度淡漠,可却远远没有一丝厌恶,甚至藏有一份期许。
余凡沉默片刻,犹豫后,缓缓开口道:“这场问心,会不会......太过于苛刻了?”
林错神色平静,只是眼神中却有一抹异样。
人之命在天。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而好恶、喜怒、哀乐,夫是之谓天情。
食色喜怒等皆是人的先天性情,是人情之所不能免,是人所共有的。
马成生于泥泞之中,想要拼命求生,自然要拼命挣扎。
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
皆是人之所生而有也。
唯独只有身处泥泞之中,才能感同身受。
余易生来便衣食无忧,父亲母爱,更有兄长余凡呵护。
所以在余易眼中,这世道是暖和的,像是春日暖阳。
马成自幼父母双亡,唯独只有爷爷一人拉扯长大。
马成常年裹麻衣,夏热冬冷,食不果腹,众人冷眼相加。
所以在马成眼中,这世道是残酷的,像是凛冬寒风。
马成会小心翼翼地抓住每一个机会,揣摩着他人想法,不能惹他人厌恶。
马成自打记事起,便是如履薄冰,于泥泞中挣扎。
可偏偏马成身旁,有一个少年,他出生于阳光下,可以体面坦荡地大步向前。
林错轻轻摇头,说道:“正因为马成天赋极高,根骨极佳,才更要苛求心境。”
马成身负水运,大道亲水,武学天赋极高。
一旦踏入武道,十年之内,破境可毫无停滞。
也正因如此,林错才要苛求马成心境。
林错皱起眉头,一位空有境界,却心境缺失的修士,会引发出何种后果,林错再清楚不过。
倘若马成无法正视本我,洗去身上污泥,一旦马成真的踏入上三境。
那马成这十数年积压下的憎恶,便会倾泻向世间。
而且林错十分确信,以马成的天资,绝不可能停步在金身境!
试问一位板上钉钉,且对世道抱有敌意的上三境修士,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林错给了马成三次机会,可马成皆是错过。
余凡虽然不清楚林错的用意,可仍旧没有多说什么。
林错则是转而望向跳波江。
如今的跳波江,水面毫无波澜起伏,江水缓缓。
可林错却清楚,今夜月圆,便是那件至宝出世之时。
林错双手拢袖,微微皱起眉头。
只是不知道这件至宝,会引起多大的异象?
与此同时。
跳波城之外。
有数位黑影袭来。
这批黑影秩序森然,脚步虽快却无痕,皆是闭气凝神。
为首一人,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
代号,墨鱼。
摘梅阁,地品刺客。
亦是地品排名第一的刺客!
墨鱼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木牌上有一滴精血。
每一位踏入摘梅阁的刺客,都要以一滴精血留在木牌中。
这滴精血,便是余凡的。
墨鱼催动秘法,那滴精血便缓缓浮动。
指引的方向,正是跳波城。
摘梅阁一旦有刺客叛逃,便会有云川福地的刺客源源不断地追杀而去。
直到取回叛徒头颅。
除去这波出身摘梅阁的刺客,更有一波身穿米白道袍的修士,缓缓进入跳波城。
这波身穿米白道袍的修士,来自于江湖中一座隐蔽宗门。
贼门。
————
跳波城内城繁华,外城则是如乡野无异。
此时的少年余易,正沿着小道蜿蜒向上。
在余家大院之中,马成与林错的对话,被余易听的一清二楚。
在马成走后,余易便随着马成的脚步而去。
这位身穿锦衣的少年,走出内城,穿梭在乡野小道上。
余家在跳波城最为繁华地段,而马成则是住在偏僻小丘上。
余易走了许久,才隐约见到了一处茅屋。
茅屋不大,而且有些破旧。
余易站在茅屋前,怯生生的望着里面。
余易额头渗出汗水,犹豫几次,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敲打茅屋的房门。
砰砰砰。
只是随着余易敲门,茅屋中仍旧是毫无声响。
余易站在原地,鼓足勇气又重新叩门几次,却还是毫无反应。
余易眼看房门并未上锁,于是便壮着胆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余易走入其中,才发觉茅屋院子极小,而且堆满茅草。
更有牲畜的气味弥漫,难闻至极。
余易右手紧紧攥住,一步一步的走入其中。
余易站在窗户前,探头看去。
茅屋之中,只有简单的两张桌子,几条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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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便生在余家大院的余易,自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贫寒的茅屋。
余易神色紧张的看去。
只见一位黝黑的少年,正坐在茅屋之中。
余易看着马成,使劲吞咽了下口水。
对于这个同龄少年,余易从小便有些怵头。
马成察觉到了动静,皱起眉头,转而看向窗外。
看着那个浑身僵硬的余易,马成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余易此时脸色涨红,额头渗出汗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马成眼神冷冽,紧盯着眼前少年。
在余家大院中,自己在那位青衫男子面前,简直就是一条摇尾乞求的狗。
马成随即冷哼一声,讥笑道:“怎么,你也要来笑话我?”
“你们都要来羞辱我?看我马成的笑话?”
自幼无父无母的马成,早就饱受冷眼,被戳脊梁骨习惯了。
余易闻言,则是使劲摇头,结巴道:“不,不是。”
随着马成的目光咄咄逼人,余易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余易紧紧攥拳的右手,悄悄搁置在窗户上。
马成咬紧牙关,呵斥道:“快滚。”
顾不上其他,余易被吓了一跳,赶忙逃开。
等到余易慌慌张张的离去之后,马成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微微皱眉。
马成从茅屋中走出,来到余易刚在站的地方。
也就在此时,一抹亮光吸引了马成注意。
马成走近,俯身看去。
只见一枚泛着青铜光泽的古铜币。
此时就安安静静的躺在窗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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