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正要反抗,忽觉自己周围整个地下室被一片刺目的白色光芒所笼罩。
他下意识地用仅剩的那只手遮挡双眼,待感觉这光芒减弱许多后,才缓缓放下手,向四周望去。
但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自己正站在一片翠绿茂盛的草地之上。
“这里是?”迪克惊疑不定道。
“这是我的精神空间。”
天空中传来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女声,带着无尽的高高在上之感。
迪克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三米高的女巨人悬浮在空中。
她长相绝美,身着金灿灿的铠甲,恰到好处地遮住身体重要部位,背后三对白色的宽大羽翼轻轻扇动着,散发着圣洁又不可侵犯的气息。
随后她慢悠悠地落到迪克面前,六翼的风压让整个草海泛起了波浪,金色的双瞳俯视男人,“我怜悯你,迪克,就像凡人碾碎蚁巢时怜悯逃窜的工蚁。”
“你是那个魔物加百列?”
脸上的肌肉扭曲成怒容,分叉的血丝攀满双眼。
迪克不顾一切地一拳挥出。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左拳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眼前加百列的躯体。
他又迅速地连续击打加百列,然而加百列就像虚幻的泡沫,对他的攻击毫无反应。
直到迪克折腾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加百列才微微低下头,音调依然如刚才一般无二:
“停止吧,猎魔人迪克。我说过,这里是我的精神空间,在我这,你不过是个无力的凡人,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迪克知道眼前的这个存在所言非虚:
他如今缺失的手臂完好无损,胸口也没有任何致命伤,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于是他缓缓收回了手。
又闭上眼睛,深深地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抬起头,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声音沙哑地平静说道:
“你能说说瑞雯的事吗?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猎魔人迪克,你不知道你曾是个杀手吗?你不知道你的双手沾满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一个死者都记得住呢?”
迪克心中一震,恍然大悟,同时气愤不已,该死的原身做下的错事如今却要让自己承担。
他长吸一口气,才慢慢的开口:
“难怪在迷雾山之时瑞雯说曾见过我冷酷无情的模样。
“难怪当时我第一次无意间触碰她时反应那么大,她那是就对我怀有很重的敌意。”
“我确实杀过许多小贵族与富商,难道瑞雯是他们的遗孤吗?”
加百列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等了好一会,直到见到迪克逐渐焦躁,才像施舍乞丐一样缓缓解释:
“很简单,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右手指间亮起金光,迪克循着那方向望去,须臾间,数个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如同播放3d电影一般。
而他与加百列就像冷漠的旁观者,看着一段段场景剧拼合成的影片,主角是一个叫做瑞雯的小女孩,内容是她短暂一生的精彩故事。
眼前的画面迅速闪过:
在一个南方小国的豪华宅邸之中,一家小贵族生活得奢靡无比。
视线聚焦在贵族家的庭院中,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的漂亮黑发小女孩正骑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背上,口中还带着稚气大喊着:“驾驾,小马,快跑。”
瓷娃娃小女孩的银线绣花裙扫过泥土,身下小女孩磨破的膝盖正在渗血。
“想不到小时候,瑞雯就长得这么漂亮,就是有些调皮。”
迪克的目光集中在那瓷娃娃般小女孩的脸上,他知道这两人虽是在玩闹,锐雯的举动也有些过分,但这是这个时代主仆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来瑞雯竟真的是贵族家的小姐。
“呵呵,”身旁传来加百列轻蔑的轻笑,
“迪克,你真以为瑞雯是贵族家的小姐吗?
“你以为瑞雯苦苦等待多年演绎的只是一个公主复仇记的场景吗?
“你们这些凡人,总是凭借自己浅薄的阅历去判断一切。
“为什么只有王子或者公主才有权利为家人复仇?
“凭什么只有王子或者公主才有权利为家人报仇? “我明确告诉你,那被骑着的脏兮兮的小女孩才是瑞雯,她只是这家小男爵所圈养马夫的大女儿而已。
“说是马夫,其实和奴隶没什么区别,准确的来讲,他们一家都算是这贵族家的奴隶。”
迪克闻言一怔,看着画面中嘴角噙着讨好笑意的小女孩瑞雯,心中涌起一阵怜惜与疼痛。
画面又迅速掠过,瑞雯总是讨好地、谄媚地、恭敬无比地与这千金小姐玩闹着。
时不时,那贵族小姐还用稚嫩的小手狠狠抓住瑞雯的短发,用力撕扯,几缕齐肩短发就被她生生扯落于地面;
每当这时,贵族小姐还炫耀的抓着锐雯扯下的头发向周围的仆人展示,又有些嫌弃的快速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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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瑞雯疼得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周围传来其他人的拍手叫喊声,还有一个肥胖的穿着雍容华贵服装的妇人竟鼓掌大笑道:
“我的女儿真是很有活力呀,想必以后一定能嫁给门户相当的贵族,就得狠狠教训这个小东西,让她知道主仆有别,别长大后学她母亲到处勾引男人!”
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马厩旁,伫立着几个身影:
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木讷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紧握的双拳彰显着他内心见瑞雯被欺负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一个穿着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清秀女子,看那模样与瑞雯有几分相似,她就那么眼眶通红地看着瑞雯,怯懦地几次想要开口阻止,最后还是别过头,粗糙的手指抹过眼角,在补丁裙上留下一道深色水痕。
而他们一左一右,还有两个更小的三四岁的男孩女孩,同样穿得极为俭朴,均含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懵懂地看着瑞雯被人欺负,他们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
迪克一眼便知这便是瑞雯的一家,也明白了瑞雯小时候过得并不好。
准确的说,极为艰难。
加百列伸出手指,随意地指向枯瘦的男人,又一幅画面出现:
瑞雯的父亲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庭院门口,随后竟趴跪于地,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满脸骄傲地双脚踩到他的背上,踩得他的脊椎都轻微作响。
最后男子才略一用力,坐于马背,慢慢驾驭着马匹离去。
画面再次一转:
在马厩的角落,瑞雯的母亲在明亮的月光下,正坐在一个干草垛上仔细的拿着针线缝补几个小孩子破烂的衣物,时不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慈爱的看着一旁酣睡的三个小家伙。
“这女人是贵族家的奶妈,却时常受男主人的侵扰,虽然女主人知道这件事,但你看她的脖颈。”
加百列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手指随意地指着女子脖子处的淤青与明显的抓伤,
“女主人善妒,不敢找自己男人的麻烦,只能将怒气发泄在这可怜的女人身上。”
迪克默不作声,面色愈发凝重,画面缓缓变化:
小女孩瑞雯也在缓缓成长,几年间,不断陪同着那贵族小姐玩耍,其间所遭受的各种极具恶意的恶作剧不计其数。
“妈妈说,疼的时候笑笑就好了,小姐这次还赏了我两块自由城的特产糖果,等家里人为老爷做工回来,正好可以分给弟弟妹妹。”
小锐雯孤零零的瘫坐在马厩的草垛上,双手紧紧捧着两个两块拇指般大小的红色糖果,浮肿的左脸颊上一个巴掌印记清晰可见,应该又是小姐的小小恶作剧。
晶莹的眼泪于眼眶打转,发自内心的笑意却噙在嘴角。
“瑞雯觉着自己很幸福,这个傻女孩,她觉得只要他们全家安安稳稳地活着,弟弟妹妹慢慢长大,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打,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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