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
当一担又一担粮食送进贡楠城时,素日万分瞧不上程希的齐琚,一改前态。虽谈不上相亲相爱,但至少一家人得以心平气和坐一桌吃饭。
关于借粮,秦意只知个大概,不知过程。她好奇追问程希,程希捋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故弄玄虚:“山人自有妙计。”
“那山人跟我讲讲你的妙计呗!”秦意软磨硬泡。
程希装出一副老成模样,摸摸秦意脑袋,瓮声瓮气:“天机不可泄露,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你也不会。总的来说,就是这样,那样……”
秦意翻个白眼,扁嘴扒饭。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跟她分享程希的光辉事迹。
饭罢,秦意缠着齐琚问。齐琚冷哼一声:“关她什么事,最后还不是我借来的粮?”
三日前,霖川城。
一队自贡楠来的兵将董宅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霖川首富董赫屁滚尿流从床上滚下来。听完这一行人的来意,乖孙子迅速翻身成为爷爷。
且听那姑娘吹的天花乱坠,糖衣炮弹一通乱轰。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让他把自家屯的粮食,送去支援前线。
程希正色纠正:“董员外此言差矣,我们将军可不是白拿你的粮食。只是如今前线情况危急,从虞都运粮过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将军用自己的信誉担保,以三分利息向您借百石粮,战后即还,立字据为证。”
“我呸!”董员外双手叉腰,“你们将军如今自个都穷得叮当响,怎么保证归还我的粮食。况且,找我借粮,卫将军可不够格儿。”
“他穷吗?你如何看出他穷?”程希指着齐琚,万分茫然。
好歹是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军主帅,自带矜贵气质,程希半点没看出来,他穷在何处。
董赫双眼一斜,瞅着齐琚的手腕,不屑道:“你看看他,中衣袖开了这么大个口子,没钱换也就算了,缝都没钱逢,你敢说他有钱?”
这肥头大耳的胖子,眼还挺尖儿。程希扶额,打死她也想不到会栽在这上面。
“跟我借粮,光一个卫将军可不够格儿。”董赫双手环抱胸前,挺出啤酒肚,“我董赫富可敌国,便是大司马来找我借东西也得客客气气的。”
他伸出食指在眼前划一道横线,再伸出拇指比划,眯起一只眼似在测量什么东西。
两跟手指对准门口站着的一名士兵,董赫摆谱:“你们带兵围住我家院子,我看倒像是土匪进城。”
话说到此处,秦意忍不住捧腹大笑。她学着齐琚描述的样子,摆出和董赫一样的手势,对准他的右眼。
“这叫,拿捏。”
“嗯?”齐琚疑惑模仿,“这不是好的意思吗?”
“看清楚了。这个地方是圆,是好的意思。我这个地方是椭圆,是拿捏的意思,就是说,你被我控制了。”秦意踮脚捏住他的脸,眉飞色舞解释。
月华皎皎,齐琚单手抱起她举高。秦意猝不及防离开地面,仓皇惊呼,急忙搂住他的肩膀。
粗粝的指腹剐蹭柔软下巴,而后紧紧捏住,剩下三根手指摩挲侧颈撩拨。他仰视她的眼,一本正经问:“是这样子吗?”
秦意局促别开头,偏齐琚不准她躲,稍一用力将她的脸摆正。她羞到没边,垂头踢他,嗔道:“你们借粮的事还没说完,后来呢?”
“后来……”齐琚刻意拉长语调卖关子。手指顺着她脖颈擦过,一按一点留下烈焰,灼得皮肤沁出一层汗。
“后来,我偷偷跟董赫亮了身份。”齐琚若有所思,“不得不说,这身份有点用处,竟能空手套白狼。你说得对,多一个爹多一条路。”
他腾不出手关门,便擡脚关上。与此同时,手指勾住交颈衣领探进去,指尖拂过春日翠峰。
秦意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勾住唯一支撑,哼声压在嗓子眼。他再闹下去,只会搞得两人都难受。
“军中禁行秽乱之事,你身为一军主帅……不许乱来。”秦意被衣里那只手搅得眩惑痴醉,说出的拒绝没有一点可信度。
“我们夫妻之间,如何算作□□?”
诚然,如他一样,她也急切想尝尝那果子的味道。奈何他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每闹得她迷乱时,他自己却能及时打住。导致最后,两个人躺一块扭来扭去,谁都不好受。
但是,谁都没有吸取教训。秦意回过神来时,齐琚已将她压在床上。滋啦一下,上衣被撕掉一块,奇形怪状的抱腹露出边角。
“你真的是……”秦意话说一半便被热切的唇堵住嘴,紧接着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粉碎,最后被他剥得□□。
她想阻止,于是双手猛拍,连踢带踹。可那点力道对齐琚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他腿一擡一压,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
炽热交缠,唾液异常分泌,来不及咽下的顺嘴角流出。他的拇指盖住唇角,轻轻抹去。这一场打闹声势浩大,看着像要真枪实战似的。
直到她被钳住上移,灼热的呼吸散落,秦意终于意识到,今夜他不是闹着玩的。她曲起腿,用脚尖勾他下颌,眨眨眼问:“不忍了?”
“嗯,不忍了。”齐琚大方承认,丝毫不为自己丢盔弃甲感到羞耻,“看你晚膳没怎么动筷,饿着我不能饿着你不是。”
秦意羞恼瞪他,侧身扯过被子,缩成一团咕哝:“我不饿,谁饿谁觅食去。”
“好好好,我饿,饿了快一年了,还请夫人赏口饭吃。”
汗津津的手揪住被单,汗水淌过褶皱,秦意咿咿呀呀叫喊,止不住颤。
她仿若置于云端,飘飘然又心惊胆战,稍不留神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所幸有一双大手扶着她,有宽阔的肩膀供她支撑。潜意识认为安全,她渐渐卸下心防,不再抵抗绵软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齐琚的脸出现眼前。他笔尖挂着一点晶亮,蹭到她鼻梁上。齐琚啼笑皆非:“你啊你,明明就很享受,还口是心非喊不要。让我试试,你嘴有多硬?”
他的气息混杂着她的味道,一字一句洒在她脸上,撩乱心弦。随即他的唇贴上来,咸涩水渍散开,还是她的味道。
秦意脸红心跳,羞答答闭眼,以荤话回应荤话:“没你硬。”
唇瓣分离,齐琚咂咂嘴,敛眸打趣:“这才哪到哪就嫌弃上了?你亲我一下试试?”
他指着自己的侧脸挑眉,秦意伸出手指点上去,轻轻按了下。
这般敷衍的动作,齐琚可不乐意接受,狠狠在她身上撞了撞。
“泱泱,给我。”
“不给。”
“真不给假不给?”
“真不给。”
“真给假不给?”
“真……你套路我?”秦意反应过来,嫌弃推他,“下去,我要睡觉了。”
齐琚掐着她的腰,伏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唤“泱泱”。秦意冷脸不答,他越发张狂舔耳垂闹。
好痒……秦意一把拍开他,问起正事:“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说这些做什么,扫兴。”齐琚揽过她亲吻额头,眼睛,鼻尖,嘴唇,秦意竟从中读出点恋恋不舍的意味来。
钱粮补足,他的确准备率军反扑,但他不会死。可秦意未必。
北境一举一动,尽在老皇帝掌握之中。董赫是皇帝的鹰犬,从董赫说出他只赚从龙之功那一刻起,齐琚便意识到了。
除非他承认六皇子身份,否则和乌图这一战,老皇帝非但不会给他一点帮助,还会变着法儿使绊子。
可他承认了身份,不止他一人成为靶子,连带着秦意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有能力自保,即便走投无路还有老皇帝拉他一把,可她呢?
老皇帝认定秦意是祸水,巴不得她出点意外。而他在前冲锋陷阵,又如何护她周全?
万一,他不幸死在战场上……谁又能护她周全?如若她怀有子嗣,老皇帝绝不会对她坐视不理。
秦意并不知晓,齐琚心中那些忧思愁绪。她只是预感——齐琚不对劲。
避开充满侵略性的吻,秦意捧着齐琚的脸观察。齐琚担心她看出什么,故擡手遮住满载探究的眼,吻遍每一根头发丝。
高温阻碍思维发散,雨点般的吻频频刺激神经。她像一根紧绷的琵琶弦,稍一撩拨,便可奏出天籁之音。
他连哄带骗引导,秦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四肢已遵照他的指示行动。
空山新雨后,山路崎岖难行,他翻越一道又一道屏障,艰难缓进。走过狭长幽径,抵达极乐世界。
杏花林中,他遇见一位娇丽姑娘,双眼通红,哭得梨花带雨。
他心生怜爱,为她拭去眼角泪。怎料泪水决堤,她反倒哭得更凶。
爱惧交织,难舍难分。一脚踏进天堂的的姑娘,另一脚踩在地狱中。想推开,不料攀在背上的手失去方向,反往下压。
指甲在他黏黏糊糊的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抓痕。
“呵……”
痛感互通,欢愉相联。笑声混杂喘声,在彼此耳畔回响,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