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若是没有一个人可信任，那以后的路，难行。
顾之恒侧头与她对视，眼中阴霾散去不少，只是这么看着她。
淡淡开口，“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一心为民，我为何要背刺你？朝中有人才，可比全是贪腐之臣要好。”
白子乔听着他似是带着温柔的话，心中一暖。
她来到这里，与白家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算亲，但还算相处融洽。
可真正交心的人可没有，大家都是有目的的接近。
即便是别有用心的靠近，她也不会在乎。
顾之恒也是为了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她这个农家女会产生巨大变化，而与她踏上同行之路。
但就是如此明确的知道，明确地说出，让她心安。
至于阿布……
目前看来，也只是一个偶然的相遇。
白子乔看着前路，顾之恒很熟悉，马儿一刻不停。
若说她所遇到的人，就属身旁这个算是半透明的男人最多心思。
但没想到，会有一刻觉得他可靠……
“简易，按说你现下应该是带兵守城，亦或者领兵回京才是，怎么跟我这么慢悠悠地四处转啊？”
顾之恒斜眼笑了笑，“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我可不会坏你的好事儿，你求职我只图自在，没有冲突。”
“哦……”
白子乔还想套些话呢，没想到他还挺谨慎的。
现在她已经确定这个男人就是那位将军，只是目的为何，还得深思。
晚风带起长发飘扬，身上衣襟吹得有些凌乱，但此时顾不得这些。
两匹大马一路前行，暗夜中，地上两套长影拖拽得老长。
山路间只有马踏声，使得寂静长夜破开。
——
——
两人快马加鞭，用了接近两个时辰抵达雁江郡府城。
就在府城后面的山上，顾之恒和白子乔下了大马，各自拿上包袱后，一拍马屁股，让两匹马在山中藏匿。
“这样不怕马儿被人偷走吗？”
顾之恒将包袱绑个绳结在身前，“这可是我的马，很有灵性，不然你之前在昌县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白子乔看着两匹马消失在山里，总觉得会不会太过随意……
但转念一想，突然恍然。
“你在暗处还有人吧？上次你受伤的时候，就是他们来接的你，还有青梅镇药材的事情，你不可能不带着。”
顾之恒侧身居高临下看她，唇角总是勾起。
“放心，这回他们真的没在，就我自己一个人。”
“……”
顾之恒嗤笑一声，朝她伸手。
白子乔看着他的大掌，眨巴几下眼，“什么意思？”
顾之恒朝城门口努嘴，“你能悄无声息跑进去？”
城门有两个守兵，城楼上还有守兵盯梢，确实不可能从正门口进去。
白子乔很自觉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只是一个瞬息他便起飞。
双脚腾空，感觉身子轻盈无比。
看着身边景色转换，顾之恒的身法之快，带着她好似丝毫不费力般，在守兵看不到的死角竟然就这么跳过了城楼。
那些看守的守兵没有一丝察觉。
白子乔不禁感叹，还得是古人的功夫了得……
微微仰头看着顾之恒的下颌，拧眉沈思了一会儿，道：“你这么厉害，刚才应该可以全部把他们打趴下吧？”
顾之恒搂着她进入府城内一处偏僻房屋外，确定这里没人，才带人脚踏实地。
左右看了看，现下已是后半夜，根本无人在街上游走。
“可以倒是可以，但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警惕，毕竟我武艺高强，更被人重视些。”
“……”
他不单是言语之间的傲倨，连嘴角都噙着一抹得意。
白子乔相当无奈。
“而且，你现在也不急着去救阿布，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听他道来，白子乔撇嘴，“算你厉害……”
白子乔指了指房屋旁的小路，两人并肩而行。
“我们不知杜青山是敌是友，他们抓住了阿布，就会以此来威胁，毕竟我们是同路人，让他们自认为有了把柄，也不会过分关注我们的行踪，反而会等着我们上门。”
“你的鬼心思比我多。”
“拉倒吧！”
要说鬼心思，谁也别说谁。
白子乔看着前路萧条，擡手捏了捏下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一些线索？”
“之前经过的时候，焦郡守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我们先去郡守府。”
白子乔听他所言，瞬间明白其中意思。
平坦的额前因着皱眉，描上几条沟壑，“这可是雁江郡，一郡之首竟然也有端倪……”
顾之恒在一旁沈着脸，面具遮脸看不出喜怒。
但身上时不时传来的阴郁，即便白子乔没看也能感受到。
本就是在深夜，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阴寒。
白子乔快步跟上，走在他右边瞄了两眼，“你在想什么？是朝中的事？”
“嗯。”
见他有些冷淡，白子乔也不再搭话。
只是跟着他，一起前往郡守府。
约莫走了一刻钟，两人来到一处空巷。
顾之恒一伸手，白子乔就知道又要起飞，立刻双手环绕上他的脖子。
在她靠近的一刻，顾之恒身子总会僵一下。
虽说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也是温香软玉在怀，想歪也正常。
白子乔贴着他，自然能感受到他突然的僵硬，可现下查案要紧，调侃的事儿等以后再做。
顾之恒抱着她跃上房顶，白子乔双脚腾空。
他的脚点到瓦片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白子乔只觉神奇，如此便利的功夫，于自己是相当方便。
遂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这丶轻功？我能学吗？”
耳边突感热气，顾之恒脑袋躲了躲，擡起右手捂住她的嘴，“别说话。”
“……”
白子乔立刻闭嘴，留到之后再问。
两人身影悄无声息地在郡守府房顶走动，顾之恒寻了一处亮着光的房间，直接停下房顶上，轻轻将白子乔放下后，蹲下掀开一片瓦。
动作之轻，白子乔甚至怀疑他去当小偷的话，肯定盆满钵满……
白子乔也不敢太大动作，只能伸手扶着顾之恒的肩膀，已极慢的动作蹲下，正巧看到屋里的一方摆设。
正巧能看到屋里的一面书柜，还有书桌。
在书桌旁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在他写字的右手旁，还有一个汤碗，里面仅剩汤渣。
白子乔伸手指了指那个碗，顾之恒点头。
伸出右手，捏着一个银子，正要对准里面的男人，被白子乔伸手拦下。
顾之恒正要眼神问询，白子乔立刻又指着那个男人的手。
两人同时往前凑，透过一片瓦大的空隙，发现那个男人的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他一把将书桌上的纸笔扫落在地，眼看着那只碗即将被他扫走，男人突然双手捂住心口，用力咳嗽。
随着他越咳越烈，整张脸呈猪肝色，最后竟然慢慢发紫，直接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来……来人……”
本虚弱的叫喊就不大声，庆幸房门外守着家丁，听到有动静立刻夺门而入。
“大人！快来人啊！大人出事儿了！”
房里一有人喊，外面立刻有人提着灯笼鱼贯而入。
白子乔看着那个空碗犯愁。
她很想知道，这个焦郡守在喝什么药。
按照顾之恒说的，这个焦郡守不平常，肯定有什么秘密。
正当白子乔犯愁之际，突然又进来一个衣着不凡的男人，与焦郡守看起来差不多一样大。
“万大人！您快看看大人啊！突然就倒地不起，一直喊不醒啊！”
那个名叫万大人的男人赶忙蹲下查看，伸手探了探焦郡守的鼻息，面色大惊。
“没丶没了气息……”
几个字，顿时炸开了锅，管家慌忙说要去找夫人。
万大人起身，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交代身旁家丁，“本官去找一下尤大人，你们……待焦夫人来了，再作安排吧……”
白子乔看着这个万大人的身影，总觉得有些问题，看着他出了房门后，忙站起身来。
只见他身影匆匆，好似有些急切。
白子乔忙又蹲下，伸手戳了戳顾之恒，再指着万大人渐渐消失的身影，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去跟着他，我在这里找机会进去拿到碗。”
顾之恒一听，眼眸染上担忧。
但现在确实是跟着万大人的好时机。
他擡眼朝那消失的身影看了看，又看看书房里的已经乱作一团的人。
“你小心，我回来之前，不要妄动。”
白子乔立刻点头，“放心，如果有机会拿到碗，我会先藏起来。”
虽然还是担心她的安危，但现下只能先查清另外一边。
顾之恒站起，朝着万大人那边的方向悄声而去。
白子乔则盯着书房内，最是紧张那只碗。
直到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进来，立刻安排家丁们将焦郡守擡去厢房。
方才还很吵闹的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家丁们将焦郡守擡了出去，方才的吵闹瞬间被带走，所有人往东厢去。
书房空荡，白子乔看着他们的身影拐进东厢，静静等待几分钟后，发现还是没人回来收拾。
瞅准时机，白子乔立刻悄声走到屋檐边边，为确保无人发现，她又在上头扒拉了一会儿。
确定暂时没人过来，灵巧地跳了下去，闪身进了书房，顺手关上一边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