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大马一路疾行，顾之恒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但如今事态紧急，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顾之恒也要赶回宫去。
白子乔只能闭口不言。
不多时，总算回到京城，城门紧闭，顾之恒拿出令牌，守兵立刻下来打开城门。
“他们还没进城吗？”
顾之恒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他在努力克制着身上的伤痛。
“他们无需进城，早已在城内。”
“！！！”
白子乔愕然，“他们早就安排了人进城？！我怎么没发现啊！”
“我的人从养兵的地方回来，早就被他安排好，每日都有几人进城，已经陆陆续续有三四个月了。”
白子乔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做好了打算。
三四个月前，那时他还陪着自己，四处游山玩水。
难怪有时会看到他突然沈着脸，原来是一直都有秘密进行。
白子乔看着眼前快速闪过的建筑，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你出兵去边境抗敌，也是事先策划好的？”
“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原来一早便有了计划，而遇上她，本该是偶尔，只是没想到，邹秋和会看上她，将她也拉入这个局内。
“别想太多，但你今日所为，实在太冒险，若不是在你身边留了人……”
白子乔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今日所为，是她将自己当做目标放大，故意引来人关注，最后导致她被抓。
“我喜欢你查案的样子，但是不愿看到身陷囹圄……”
言语之中，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白子乔双手搭在他抓着马鞍的手上，“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肚子上的大手紧了紧，身后之人贴得更近，偷偷在她的侧脸香了一个。
白子乔瞬间红脸，嘟囔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身后之人低声笑了笑，道：“惩罚你的。”
——
——
大马一路奔跑，但没有走长安大道，反而绕了小路。
来到离安和门不远的地方，大马停下。
顾之恒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人，立刻上前拿出令牌，“本王要见皇上。”
守兵立刻打开宫门，但看到顾之恒不打算下马，面露难色，“王爷，有令不得骑马入内……”
“一切有本王担着，一会儿要是有人来，甚至是皇室中人，都不得擅自打开宫门，违令者，斩。”
守兵立刻下跪，“是！”
顾之恒骑马进去，看着宫门紧闭，那木闸落下，他才放心继续朝前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啊？”
“清和门。”
白子乔猛然擡眸，“他们已经到正宫门了？”
“应当是。”
难怪他不走清和门，故意走这里，原来是为了不被发现。
看着眼前景色，她第一次看到皇宫，却无心欣赏。
大马又跑了老长一段路，远远地，她看到前方好多人，而且还在厮杀！
“他们已经进来了！”
顾之恒马头一转，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走到一旁的宫道，在那道道高墙下，竟然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拜见王爷！”
这些人全部身穿甲胄，将领还拿着一把长剑递给他。
“禁卫军已经全部准备好，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嗯，众将士听令，随本王前去御敌！”
“属下听令！”
顾之恒再一转马头，直接朝厮杀的清和门而去。
白子乔有些担心，“不然你把我放下？我在这里，会令你分心。”
顾之恒却不松手，反而更紧了几分，“你在别处，我更加容易分心，你好好待在马上，别乱跑。”
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白子乔小脸一红，轻声应道：“好。”
——
大马骑行至清和门前的空地上，身后的禁卫军紧紧跟着，直接上前与反兵厮杀。
顾之恒翻身下马，左手牵着白子乔的右手，“你乖乖的，若是遇上什么不对劲儿的，立刻骑马朝后面去。”
“好，你也要小心。”
看着顾之恒高大的身影，直冲向人群中，直奔顾慕景而去，白子乔为了不让他担心，调转马头朝后面去，尽量远离战场。
看顾慕景的兵马，少说也有两三万，没想到他能集结这么多人。
而且看他一身着装，想来也是方才从山上下来，直接领兵破宫门。
只是他这般心切做什么呢？
虽说今夜已经事败，但他万可以等更周全的时候。
心中疑惑不断，突然一声尖利的声响，朝着天上而去，白子乔仰头看去，一道红色的光芒乍现。
是信号弹。
随着红光出现，耳旁出现更大的叫喊声。
听声音，应该是在宫门外。
白子乔一双眸子紧盯宫门，顾慕景也看向身后，只见邹秋和与刑案司的出现，身后还领着一队兵马。
看来，他们早已有了计划。
如今顾慕景腹背受敌，他即便再顽抗，也抵不过两方兵马的强势进攻。
“皇上驾到！”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白子乔回头看，只见一座黄色轿辇，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
白子乔立刻下马，牵着马儿站在边边上，耳旁的厮杀声丶刀剑碰撞的声音骤停。
轿辇靠近，她立刻下跪，微微擡眸，想要看清这一国之君。
而这一国之君，正好也在看她。
皇帝双唇紧抿，眼中带着几分锐利，斜眼看白子乔的时候，竟然难得柔和几分。
轿辇在她身前停下，“你是白子乔吧？起来吧。”
白子乔受宠若惊，立刻叩首谢恩，匆忙起身，双手置于身前，略显拘谨，“谢皇上……”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看向大黑马，“没想到，恒儿的良驹在你手里这么顺从。”
白子乔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脑子一抽，吭哧开口道，“是丶是吗……呵呵……”
话一出口，白子乔悔得肠子都青了，刚要下跪，轿辇已经在走动。
白子乔长吐一口气，吓死她了！
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皇帝不快，一声令下把她砍咯！
随着轿辇远去，白子乔牵着马儿跟上。
遥遥看去，顾慕景已经被顾之恒抓住，连那个“有心无力”的曾长鸿，也被禁卫军拿下。
老太监扶着皇帝下了轿辇，缓步走到顾慕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没想到，这一番光景，此生竟然会看上第二遍，景儿，你果真没令朕失望。”
顾慕景低着头，“没想到，今日一切都被你们算计好了。”
一旁禁军过来将人戴上镣铐，顾之恒走到皇帝下首，侧头看了一眼白子乔，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稍安，对她柔柔一笑。
白子乔也回他一笑，今夜真是凶险，这个笑是完全放心下来了。
经历多时的谋划，在这一刻总算是落幕，白子乔顿时觉得很累，牵着缰绳，直接坐在地上。
看着那边，她倒想看看，皇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毕竟皇子谋逆，这事儿可不小。
“将景儿押入天牢，相关者，全部收押，由刑案司肖安丶常鹰和白子乔亲查，邹秋和丶大理寺从旁协助。”
白子乔本来还在迷瞪之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起身，撒腿就朝这边跑来。
只是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的兵器，踢到刀把即将摔倒，顾之恒伸出长臂一捞。
“别急。”
白子乔登时脸红，忙站好，走到皇帝跟前下跪。
在后面的肖安几人也上前，一一跪拜，“臣等领命。”
白子乔瞄着几人动作，跟着学起来，磕头，小声道：“我……属下？下官？领命……”
耳边传来顾之恒的笑声，白子乔微微擡头，瞪了他一眼。
“将所有人等拿下，尽快查清。”
“是，皇上。”
皇帝转身，白子乔微微擡头偷瞄，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心虚得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就方才那一眼，白子乔感受到异常的压迫感。
那就是位极人臣的皇帝。
天下一切，皆在这位皇帝的手中，不论人或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想起之前邹秋和说的话，他们都是棋子，而执棋者，她本以为是顾之恒。
今日一见皇帝，想来那位执棋者，便是皇帝。
一国皇帝从不昏庸，他身居上位，下面在做些什么，他怎可能不知？
白子乔不禁心生敬畏。
“起来吧。”
在她想事情的时候，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顾之恒扶着她的手起身，“如你所愿了，能得父皇钦点姓名，亲查此案。”
白子乔傻笑着，“那也是你和邹大人的功劳，若不是你俩提起过，皇上可能不知我是谁呢！”
“怎可能？”
邹秋和走来，肖安和常鹰跟在身旁一同过来。
“近日刑案司查的案子，皇上一向关注，得知有一位新的女官，破了刑部尚书的案子，便将你这个人放在心上，得此重用，前途无量。”
“还有这回事儿？”
顾之恒将人拉近些，“自然。”
“没想到不过半日，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世事难料啊……”
肖安持剑叹气，一旁的常鹰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一个晚上，便发生巨变，幸好子乔无事，不然我心难安。”
“现下好了，事情总算是了结了，常大哥心可好些了？”
“你这小丫头！”
顾之恒看着白子乔与别的男人调笑，心中升起醋意，暗搓搓的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回府，给我包扎伤口。”
白子乔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
“快快快！”
顾之恒一吹口哨，大黑马噔噔跑来，翻身上马，伸手向白子乔。
白子乔抓住他的手，坐上马背，两人扬长而去。
肖安疑惑地看了又看，“子乔跟王爷，何时相识？我竟是不知……”
常鹰笑道：“王爷不让说，不然早与肖兄说了。”
“常兄也早已知道？！”
邹秋和笑了笑，“按理说，我们都知道，独你不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