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诲搅动奶茶的手一顿。
“你是说,姜梅?”陈诲抬眼看他,微微挑眉。
“怎么,你知道她?”阿穆听她语气不对,也忍不住看向她。
平时这姑娘都是疏冷清绝,锋芒毕露的。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摄人心魄,肆意难言,不可方物。
她的左手搭在桌面上,一节雪白的手腕从黑色风衣里露出来。
一个玉镯就戴在陈诲的左手上。
“知道,京城文化厅厅长,谢家当家主母。”陈诲散漫地补充道,“她还是我前男友的妈。”
“哦,这样。”阿穆吸了口烟,点点头。
等等。
等等?!
她说什么?
前男友?
阿穆回过神,瞳孔微微放大。
刚好烟燃尽,烫到他的指间,阿穆连忙碾了烟。
“她是,你前男友,的妈?!”
还是有点烫手,阿穆不动声色地把手藏在桌下偷偷甩手。
阿穆又偷偷瞄了眼陈诲的脸,心里震惊同时嘴上还在揶揄:“行啊你,那你怎么没当顶级豪门的少奶奶,还在这里干什么?”
陈诲心情很好,也顺着他的话头回:“我真成了谢家的少奶奶,不得蹲监狱了?”
阿穆哈哈大笑:“少来了你。”
清风吹来,窗边的风铃作响。
阿穆喝了口水,把口袋里的玩意儿掏出来。
——
京城商业街,商铺音乐、汽车鸣笛、嬉笑欢闹……喧嚣繁华丝毫不减。
公交站,陈诲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百般无聊地点着手机。
她的穿着与周围人的时髦打扮格格不入:简单老旧的衬衫,又加了厚款的黑色风衣,一根收腰皮带收束有点皱的衬衫,皮带下面是牛仔裤,两条腿又细又直。
外貌看着又冷又艳,一双桃花眼微微敛着,眉眼精致得不像话。
穿戴明明简单普通,气场却强,不怒自威,让人生怯。
她手上还戴着一只玉镯,冷玉泛暖光。
早春的风还是冷得刺骨,又一阵冷风袭来,陈诲只觉得脸颊被风刮得生疼,不禁缩了缩脖子,换了个姿势继续按手机。
忽然眼前有阴影笼过,陈诲抬眼,就看见两辆黑车疾速驶来,又在陈诲面前稳稳停住。
前车后座走出一个衣冠楚楚的黑衣人,“陈小姐,姜厅长有请。”
姜厅长。
果然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
刚刚还说着呢,这会儿就要见了。
陈诲摁灭手机,慢笑:“哪里请?”
在云海酒店顶层请。
云海酒店店如其名,128层高直插云霄,100层往上就可以揽尽帝都云海。
最顶层是旋转餐厅,陈诲一出电梯,就瞧见姜梅端坐在窗边慢慢抿着红酒,她的两个助理穿着小西装恭恭敬敬地站在她旁边,一边还有添酒的侍从。
姜梅虽然是谢轩的亲妈,但与谢轩轮廓清晰、棱角分明、黑瞳深邃不同,姜梅的五官精致温柔,气质冷淡高贵,一双茶色眼眸如秋水剪成。
察觉陈诲的到来,她偏头看向陈诲,眼眸里的淡漠化开,展颜一笑:“陈小姐,请坐。”
陈诲不紧不慢地走向姜梅,就站在桌子一旁,姜梅的对面。她一手轻搭着椅背上的软皮,眼里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坐就不坐了,”
“姜厅长有话,不妨直说。”
陈诲是真的好奇,姜梅如今贵为新政府钦点首都文化厅厅长,能对她这个穷山恶水的臭白领说什么,果然一出口就出乎她的意料。
此时侍从正往姜梅的杯子里添酒,姜梅往陈诲的方向扬了扬头,侍从马上心领神会,优雅利落地微抬醒酒器,又往陈诲面前的杯子里添红酒。
“好久没见,陈小姐变得盛气凌人了。”姜梅一点没有快言快语的意思,还想和陈诲寒暄一把。
陈诲突然想起阿穆说的话。
她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姜梅。
很平静清澈的眼眸。
随后陈诲很轻地笑了起来:“姜厅长有话,不妨直说。”
确实是盛气凌人,张扬锋利,和之前那个小姑娘不一样了。
姜梅举起酒杯,温婉轻笑,“我希望能邀请陈小姐,和我一起合作。”
陈诲看向她,如同平静的深湖。随后,她慢笑,“哦?”
陈诲哼笑了两声,“邀请我合作,看来姜厅长是胜券在握了。”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无波,但讥讽意味是怎么也藏不住。
姜梅也没有生气,仍是温柔浅笑,直视陈诲缓缓开口,“陈诲,我们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我愿意竭尽全力,去换取胜利的机会。”
陈诲转身就走。
“陈小姐。”姜梅的助理开口。
陈诲脚步不停。
“陈小姐可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心机女。”姜梅的助理继续傲慢开口。
似乎是觉得有意思,陈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姜梅:“说起心机,姜厅长怕是和我难分伯仲。”
“不过比起心机女,我觉得我和姜厅长更像——”
“野心家。”
野心家。
姜梅不愠不怒,“山水有来路,早晚复相逢。”
“陈诲,我们后会有期。”
陈诲没再搭理姜梅,走向电梯摁了键。
电梯缓缓下行,陈诲靠着边站,平视这电子屏的数字变化,一只手在兜里慢慢摩挲着手机。
余光从举目满眼云海到城市钢铁丛林,陈诲退后几步,抬头望向电梯后藏着的那一小片天空。
白日天光晃荡,陈诲忽然又想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