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实的高二学生,每个月可以休两天假。
“谢轩你还在这啊?搞卫生的都快走完了。”
曾明辉坐在谢轩前面看谢轩收东西,“我妈说,今晚先给我炖肘子吃,明天她和我爸两个人去过二人世界。我去你家玩?写完作业我们俩开把黑呗。”
谢轩看了他一眼,“可以啊,今晚你好好吃那肘子,看明天能不能打赢我。”
“切,你少取笑我了。”曾明辉摆摆手,“你们家这么有钱,你今天晚上不吃的比肘子好千倍万倍?”
“话又说回来了,你爸妈可真绝啊。”曾明辉朝谢轩比了个大拇指,“你怎么不跟着他们去京城?”
“去什么去,去京城看他们脸色?”谢轩往椅背靠,抻了抻脖子,“我在长水一个人过的多舒服。”
“也是哈,人不到位,钱到位就行。”
谢轩慢条斯理收拾好自已东西,拉着它们回天景园。
天景园,是谢家在长水的府邸。它离长水市中心不远不近,既能享受市中心的便利,也能享受山区的闲适。
谢轩一下地铁,刚走没几步谢家就来人了。
“梁管家。”谢轩把行李箱交给梁管家,梁管家顺手又托给后面的随从。
“诶呀,你难得一个月就回两天,回来了还不要接,我们就自作主张,来地铁这接你。”
刚好出了地铁站,谢家的车就停在路边,随从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梁管家和谢轩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什么好接的,就一个小箱子。”
“还是要接一下的,毕竟你住校,越来越难回,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汽车启动,眼前景物飞快掠过眼底,梁管家感慨,“唉,想起你小时候读初中啊,刚住校还哭呢。”
“一天连打好几个电话,说想我了。”梁管家笑着摇摇头,“我本来都跟学校说好了,我们家少爷不住校了回家住。谁知道给厅长截住了,说必须住。”
话此及,梁管家组织了下措辞,“少爷,你也要给部长、厅长打个电话,毕竟是亲爸亲妈。”
梁管家心里清楚,谢轩和他爸妈根本不亲,尽管谢轩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真的很奇怪,谢轩明明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连去京城定居,都不带上他。
谢红这么跋扈嚣张的人,儿子小时候,他还是逗过他玩的,只是后来也没怎么放心上了;姜梅一直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性子,没什么大的改变。
就说这两句话的空隙,车子已经驶入天景园。
天景园是典型的西式花园,一望无际的草坪,山后面的马场,四季温室花园、像蓝宝石一样的大湖……这里应有尽有。
这里除了谢轩,没有一个谢家人住。这么大的府邸倒是养了上百号佣人,维持这里的日常打理。
也多亏了养在这里的上百号佣人,让天景园真正宛若天上景致,四季都如油画一般,美不胜收。
天景园有将近七成的面积都是草坪和湖泊,剩余的面积分别是五栋小楼、一栋主楼,还有温室花园、喷泉雕塑、亭台楼阁……
车子缓缓在一栋小楼前停下,谢轩拉开车门下车,穿过厅堂走上二楼,又穿过满眼澄蓝湖泊的室内玫瑰花园,沿着华丽的金线浮雕往前走,绕开贝壳形状的练琴室,回到自已的卧房。
推开精巧的雕窗,吹过蓝宝石湖泊的湿润微风带着玫瑰花香轻刮谢轩的脸颊。
谢轩撑着窗台,看向一望无际的湖面出神。
他五官倒映在一尘不染的玻璃上,轮廓流利,少年英气。
其实从小,他就是这样,就喜欢看着窗外出神。
他闭了闭眼。
他想起他小时候。
——
“这个怎么念?”
梁管家拿着识字小卡,像钓鱼似的,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面前晃。
那个小娃娃歪了歪头,“泥——嚎——”
“对了!念的真标准!”梁管家要竖起他的大拇指,“现在我们小少爷可以去玩咯!”
梁管家轻轻抱起他,把他交给旁边的随从,“带我们少爷去草坪上玩,要带他多跑跑!”
阳光很温柔,草也软软的,一点也不咯人,那个小娃娃双腿着地之后,一个女仆就把风筝带来,和他一起放风筝。
小娃娃尝试着自已牵风筝跑,但是还不太够力气,跑着跑着,踩到一个小坑就要摔倒。
突然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然后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哎呦爸爸看看,这是谁家的宝贝啊?”
一旁的仆人纷纷屏息凝气。
谢红把他举起来,仔细瞧了瞧,随后爽快笑了起来,“是我家的呀,爸爸陪你放风筝好不好?”
“布嚎,喔都不认识泥。”小娃娃皱着眉拒绝。
“你不准不认识我!”谢红生气了,“我是你爸!”
想到他是个小孩,谢红的气只好又忍下来,忽悠他,“我跟你说个魔术,怎么样?比梁管家变得魔术还厉害!”
“舌莫摸树?”
孩言孩语差点把谢红逗笑,他笑了两声才继续解释,“哎呦你这小孩哪来的口音。”
“你往湖边喊我爸爸,我就会跑出来。”
反正这几天,他都在家。
“切,”小娃娃摆手,“烧来了,笑孩都布信。”
……
梁管家远远的拦住上前的仆人,眯瞪了他一眼,“这么没眼力见?!没看着先生在陪少爷玩吗?”
先生的性子奇怪,除了处理政务外,动不动就泡在夜店,夜店里玩的也花,聚众赌博,泳池派对,又或者杀人放火都是有的。
真的很难得,能在先生这看出一丝普通人、正常人流露的温情。
那个仆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完头又看向放风筝的父子二人,“先生不是调任京城了吗?回来一趟坐都不坐,先去放风筝啊?”
“你管这么多呢?”梁管家说完,又叹气,“先生陪少爷好啊。”
可怜少爷一出生,父母就不是很能陪他。谢红自是不必说,再加上他即将新官上任,将要长驻京城;姜梅在孕期就成为上议院议员,生下少爷后为议员奔走效劳,尽心尽力。
先生也就算了,夫人和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月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少爷都是由他操心带大的。
其实也不能怪夫人,夫人是为数不多的女议员,又年轻,是非风波肯定多,顾得了那里,顾不了这里也是常情。
“唉。”梁管家看着谢红抱着儿子放风筝,也稍稍放下心来。
春日阳光穿过繁密枝桠,带来雀鸟的清脆歌唱,山茶花娇,泉水叮咚,还有像燕子一样的风筝在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里穿梭。
“夫人。”仆人们低头,恭敬地打招呼。
梁管家回头,看着慢慢走来的夫人,他也是低头,“夫人好。”
“嗯。”
梁管家以为,姜梅会加入他们父子,在心里暗暗筹备为他们拍一组全家福。
谁知道姜梅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
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夫人……你不去陪少爷放风筝吗?”梁管家试探的问。
姜梅没回答。
她眯眼,看向蓝天白云间飞翔的风筝。